第三章
在上面一样。
今晚的月色如此明亮吗?陈奎左右一想,索性也睡不着,不如趁着这难得的月色,起来走走看看,体验一番苏大学士当年夜游承天寺的洒脱。
于是他欣然起身披衣,打开房门,外头的雪已经停了,但偶尔依然会掉一两片雪花来。
当陈奎看清院内的景象后,明显一愣,原来刚才映在窗纸上的白光不是月光,而是恩姐房间内透出来的烛光经雪地的折射,照在他的窗台上。
恩姐缝补衣物的身影印在窗纸上,婉约卓然,原来也不止他一个人还没睡……
陈奎抬头朝天上看去,今晚的月色确实明亮,却始终比不上恩姐房间里的烛光耀眼。
他走到恩姐的萤窗下,徘徊了半天,才开口问道:“恩姐怎么还没有睡?”
屋内的李素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左右张望了一番,才发现站在窗外的陈奎,诧异道:“陈奎你怎么也没睡?”
陈奎应道:“陈奎今夜不知怎么得竟毫无睡意,想出来走走,就看到了恩姐的房间灯火未灭,故来相问。”
李素萍低头看了一眼手头的布料道:“我在……给凤鸣缝制新衣,一时忘记了时间,现在几更天了?”
陈奎想起了在自己前去科举前,恩姐也是这样点灯熬蜡地帮自己缝制衣物直到天亮,心疼不已道:“已经子时过半了,熬夜缝针费眼,恩姐应当爱惜自己的眼睛才是。”
“都这么晚了呀……”李素萍忽然想到外面应该还在下雪,天寒地冻的,陈奎就这样站在外面易得风寒,忙道:“你进来说话吧,我去给你开门。”
陈奎一愣,忙道:“恩姐,陈奎如今长大了,男女有别……”
李素萍忽地感觉一阵疏离,捏紧手里的针线,强颜欢笑道:“是……陈奎长大了……”就不适合再随意进入恩姐的闺房了。
两人虽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中间的距离却似有千山万水。
陈奎看着窗纱上恩姐的身影,想要伸手去触碰又不敢,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强行逼迫自己背过身去,如梦呓般说道:“和恩姐在富春院共处的七年,好似陈奎今生做得美梦一场。”
“若不是身不由己,陈奎恨不得日日陪伴在恩姐身侧。”
“说什么傻话?”屋内的李素萍也逃避似的不去看陈奎道:“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存高远,乘风破浪,岂能留恋一隅,固步自封,岂能……将自己桎梏于妇人左右?”
“陈奎既非目光短浅之徒,也并非不想为百姓做一个好官。恩姐不见前人历历,那汉朝的张敞,虽官至京兆尹,却甘愿日日为妻子描眉施黛,夫妻和顺,白首不离。还有那初唐的宰相房玄龄,素有惧内之名,可陈奎觉得他是爱妻子,所以才有所谓的‘惧内’。”
“这些人他们在建功立业的同时,也都有一个关系美满的妻子。陈奎对他们心向往之,也希望能成为那样的人。”
屋内安静了许久后,李素萍的声音才低低响起:“……你会遇到一个好女子的。”
陈奎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对着萤窗说道:“陈奎心里始终只有恩姐一人!”
“陈奎与恩姐虽然名为姐弟,但毕竟不是同胞所生,律法也未曾限制。是弟弟,亦可为夫婿。”他恳切说道:“恩姐为何执意要拒绝陈奎呢?”
“恩姐……素萍。”他低落地唤出那个在心底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却始终不敢付之于口的名字,问道:“对陈奎难道就没有半分…半分……姐弟以外的情谊?”
窗纱上的身影僵持着,许久也未曾动一下。
里面的人不动,陈奎也不动。
夜空又飘起了小雪,出挑的屋檐拦不住自由的雪花,于是陈奎的肩头逐渐染上了白。
“你就不怕外人谣诼于你吗?”屋内的烛火一晃,人影也随之一晃,似有还无的声音里,一切情绪皆被隐藏了起来。
屋外人却坚定无比的回答道:“陈奎不管他人如何做想。”
“恩姐虽未堕入风尘,但也在青楼里经历了一遭,世人皆重名声,恐此事会有碍于你将来的仕途。”
“家有贤妻如有一宝,陈奎不求大富大贵,只愿能与心爱之人,相伴到老。”
“……”
话尽于此,再说下去就等同于逼迫恩姐了,陈奎不想做出同张子春一样的行径,只道:“陈奎愿意等到恩姐改变主意为止,夜已深沉,恩姐早点休息吧,陈奎回去了。”
他对着萤窗深深一行礼,转身便要离开。
“倘若我和其他男子成婚呢?”
“那陈奎也不会拦着。”陈奎不曾回头,对着黑夜惨淡一笑,道:“至于陈奎自己,大抵会落个终生不娶的下场吧。”
月色雪地两茫茫,陈奎走了,院子里复归宁静,李素萍的屋里依然亮着光。
她心乱如麻,不能自己,欲想心静,又罢不了脑子不断涌出的思绪,手里想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