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啊?”宁安不知道慕斯年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疑惑地发出声。
慕斯年却不管这些,自顾自继续道,“这碗燕窝羹原本是给皇后娘娘吃的,只不过对方大概没有想到沈知栩会替皇后娘娘抗下了这遭,既是蓄意谋害皇后,肯定要彻查,大理寺自然不会放沈知栩尸身。”
这说的也有道理,闻言,沈知栩泄气般地把头垂下去,有些闷闷不乐,无比后悔吃了皇后端来的那碗燕窝羹,早知道,她当时拒绝掉就好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人死也不可能复生,一想到自己尸身可能会在大理寺发臭,甚至腐烂,沈知栩就更难过了。
“不过,大理寺有专门保存尸体的法子,沈伯父,沈伯母倒也不必担忧知栩身体受到损坏。”慕斯年停顿片刻,突然止住手上动作,冷淡道。
“话也不能如此说,谁不知道大理寺仵作手法多,可怜郡主,娇滴滴的身子……”宁安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他注意到自家少爷神色一滞,面色发黑,是发怒的前兆。
他谨慎地不敢再说一句话。
沈知栩嘴一瘪,虽流不出眼泪,却不妨碍她表达自己悲伤的情绪,号啕大哭起来,柳眉微蹙,一抽一抽的。
慕斯年扶额,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国公府门第清贵,国公爷又贵为国舅,永安郡主算得上是皇上小姨子,纵给大理寺十八个胆子,谅他们也不敢亵渎郡主金躯。你倒也不必过于忧虑。”
宁安抚了抚有些轻微褶皱的墨绿短褙,将要转身的身子一顿,转过身来,掖了掖眼角,感激道,“少爷挂心了。”
他打小伺候少爷,少爷向来冷淡,喜怒不形于色,神色淡淡的,仿佛没什么东西是他会在意的,今日,竟然主动关心自己,宁安有一瞬竟生出老母亲般的宽慰,颇有种儿子终于懂事了的欣慰。
他眼含热泪地望向慕斯年,正打算再说几句,却听慕斯年冷淡道,“你怎么还不走?”
白挤这几滴眼泪了。宁安眨巴下眼睛,将眼泪逼退回去,垂首道,“是。”
宁安比慕斯年略大两岁,生得白净可爱,脸颊肉嘟嘟的,一掐,仿佛能掐出水来。性格,也比慕斯年可爱不少。
转头看慕斯年,模样生得也不能说不好,就是性格过于冷淡了,而且,坏心眼还多,想起那件事,沈知栩就气得牙痒痒,她的好姻缘啊!
这样想着,沈知栩一时气上心来,一个拳头抡圆了就朝慕斯年脸上招呼,慕斯年恰恰头一歪,看上去,真像被她打到了似的。
她乐呵呵地直笑。
忽而,一束光洒进来,沈知栩飘着身子,往慕斯年身后躲了躲,她发现,自己畏光。
层层叠叠的云雾剥开,露出金光闪闪的金乌,下人来报,有贵客来访,老爷请慕斯年到前厅见客。
所谓贵客,无非也就是些官场逢迎送往、阿谀奉承之事,沈知栩不感兴趣,但她也不能阻止慕斯年去见客。只能压下嘴角,在一旁闷闷不乐。
慕斯年生得俊秀,眉目如画,一双凤眼狭长,似含了无限情谊,偏偏他性子冷淡,嘴唇总是薄薄地抿成一条直线,不苟言笑,周身如薄薄拢了层疏离的光晕,气质清冷,眼神也泛着寒意,令人望而生畏,不敢亲近。
但现在不同了,她看得见他,他看不见她。沈知栩胆子大起来,手指试探性地戳上慕斯年胸膛,没感觉,一个用力,整条手臂贯穿过去,她高兴得飞起来,两条腿在慕斯年眼前晃来晃去。
却见慕斯年突然站起,伸手向前一抓,不偏不倚,正是她脚踝的位置。
她晃悠着的双腿一滞,怀疑的眼神朝慕斯年觑去,这么巧?
慕斯年不动声色,手虛虚一晃,伸向桌面砚台旁的一块玉佩。
原来如此,沈知栩放下心来。
慕斯年神色不变,突然指间一动,大踏步朝外走了几步,沈知栩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八爪鱼般,附在慕斯年背上了。
她摸摸鼻子,虽然是鬼,但鬼也是有尊严的,她暗暗发誓这是今天最后一次了。
宁安咬唇,眼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觉出一丝痛感来,才惊觉这不是在梦里。
他没看错吧,少爷这是在偷笑吗?少爷冷淡自矜,人前尚且少笑,人后却会一个人偷笑?
难道?宁安抹了抹眼角,心道,自己终于算是熬过来了,多亏他,谨慎小心,细致入微,无微不至,才得以让少爷重展笑颜。
当然,慕斯年并不知宁安内心戏如此之多,脚步在紫檀木桌旁顿了顿,吩咐宁安道,“你去取把伞来。”
宁安眼睛往身后瞟了瞟,“没下雨啊。”
沈知栩扬眉,“没想到慕斯年这厮背地里是这个样子。娇娇弱弱的,比我阿姊还身娇体弱。”
宁安没有机会问下一句,因为他肉眼可见地注意到慕斯年神色沉下去几分,少爷越发喜怒无常了,宁安一边腹诽,一边取来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