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色渐暗，风疾速掠过林梢，翠绿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摆，发出沙沙声，慕斯年抬眼，掠过天边几片云彩，正欲出言打消谢怀瑾不切实际的念头。

谢怀瑾不敢看慕斯年神色，深呼吸几口气，闭上眼，调整下呼吸，左手平举，掌心朝下，向下压了压，鼓足勇气，睁开眼，再一次为自己争取道，

“斯年，我知道自己此举可能是有些过分，但你相信，我绝对会对她好的，实话不瞒你说，我…很早就心悦她了。如果你同意，她也愿意的话……”

谢怀瑾声音越说越小，白净的脸颊两抹绯红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耳朵直接从耳垂红到了耳廓。

他性子温和，行事说话向来如春风般和煦，若不是真的喜欢，断然不会现出这般窘态。

沈知栩羞红了脸，葱管般纤直的手指扭捏地捏着裙摆，贝齿微露，羞答答地咬着下唇，头微微低垂，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朝谢怀瑾身上瞄。

双目含情，语带娇羞，“这个…有必要问慕斯年吗？直接问我不就可以了嘛！我…当然愿意！”

“不可能！”慕斯年断然拒绝，语气严厉。

沈知栩怒目，眼神愤懑地扫过来，慕斯年不为所动，微微偏过头去。

恰好谢怀瑾抬头，刚好看见慕斯年的动作，配上慕斯年的话，以为慕斯年是在拒绝自己，头难过地垂了垂，眼眶泛红，哽咽着声音道，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是有些为难你，但，我这不是怕…如果问出来了，万一…万一…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所以才想请你帮我试探下她的心意，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我……”

心里的悲伤难以用语言言喻，沈知栩趴下来，从她的角度向上看去，正好可以看见谢怀瑾发红的眼尾，一滴眼泪蓄在眼眶里，欲落不落。

她心疼极了，手揉上眼睛，边哭边道，“慕斯年，你坏蛋，我诅咒你啊！呜呜……”

明明没有眼泪，慕斯年却觉心一抽一抽地痛，下意识道，“你别这样啊，还是…可以商量的。”

闻言，谢怀瑾眼睛骤然一亮，目光炯炯地盯着慕斯年，生怕眼光错过一瞬，慕斯年说话就不算数了。

慕斯年被谢怀瑾盯得有些发毛，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眼神战略性地转移，瞄向一边的松花御砚。

松花御砚极为名贵，仅供皇室使用，慕家百年世家，根基深厚，慕大人功勋在身，早年沙场征战，战功累累，慕府才得此殊荣。

注意到慕斯年目光方向，谢怀瑾眼神只掠过一瞬，就立刻殷勤道，“斯年，你喜欢墨砚？我这次在外游历，得了块澄泥砚，明个儿，我就差人给你送过来，不，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澄泥砚，同样名贵。

沈知栩满目娇羞地仰起头，双手合十，兴奋难抑，“哇，瑾哥哥，他好爱！”

阴鸷的目光从背后扫过来，沈知栩知道是谁，毫不在意地继续花痴地看着谢怀瑾，化指为笔，一寸寸，描摹他的轮廓。

在谢怀瑾一片期冀的目光中，慕斯年蓦然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谢怀瑾不解，跟着直起身。

恰看见慕斯年一只手扶在碧影青玉橄榄瓶瓶口，明白道，“我私藏有一只和田沁玉橄榄瓶，明日，我定亲自送来，请斯年你品鉴一二。”

此言一出，慕斯年顿觉手中花瓶无端有了灼人的温度，掌心如被针刺了般，忙不迭移开。

沈知栩双手环在慕斯年脖颈处，缠着他腰际的腿顾不得松开，扭着头，迫不及待表达自己的喜悦兴奋，“哇，瑾哥哥真得好爱！”

慕斯年眼眸半垂，向来清冷淡漠的眼神就快要维持不下去，眼中晦明参半，眼神淡淡地朝谢怀瑾扫过去。

他怎么不知道，他竟这么早就对沈知栩存了这心思！

谢怀瑾以为慕斯年是在看他身后，眸带疑惑地侧了侧肩，扫了眼身后，顿悟道，“斯年，你对山水画感兴趣？我珍藏有一幅泼墨画，是前朝一位隐士所作……”

沈知栩以手遮面，羞涩地不敢看谢怀瑾，“你有这心就可以了，倒也不必如此，白白便宜了慕斯年！”

说起慕斯年，沈知栩眼神凌厉里略带嫌弃地睨他一眼，只一眼，就转回谢怀瑾。

慕斯年盯着沈知栩后脑勺的眼睛就快压不住怒火，偏生他教养好，即便再生气，再恼怒，也不会失礼于人前，更何况，谢怀瑾还是她发小。

谢怀瑾不知道这些，只一心注意着慕斯年，见慕斯年眼神飘忽到别处，紧张地勾了勾手指，也跟着看过去，他心思敏捷细密，最是灵巧，

“斯年，你喜欢鬼工球？我珍藏有一只象牙如意九尾鬼工球……”

“好爱！”

“我对景泰蓝掐丝珐琅香盒也有收藏……”

“瑾哥哥对我最好了。”

“还有，江洲湖笔……”

“不要便宜了慕斯年！”

眼见沈知栩脑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