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司
早朝后,杭世成有些体力不济,这会正斜靠在兴夏宫的榻上看折子。
大太监木然从外头进来,单膝跪地禀告道:“皇上,司天监监副张大人求见。”
“嗯,请进来吧!”杭世成刚说一句话,喉头便有些痒,咳了起来。
木然连忙给杭世成换上热茶递到手边。
杭世成摆摆手:“放着吧,你去传太子过来。”
“是。”木然领命,低头退出兴夏宫。
“给皇上请安。”
“起吧,找到原本的记录了?”杭世成直了直身子,看着张文卓问道。
“臣细细翻找了司天监的各项记档,但未找到侯老当年详细的卜算记录,许是和司天监很多旧录在搬离原址时丢失了。臣又私下询问过原侯老身边的几位大人,他们所述也与皇上手上那份简略抄本别无一二。”张文卓低着头,平静地陈述着。
“哦,这么说,那些传言确实是空穴来风了。”杭世成把手中的折子随意掷在案几上,往靠枕上斜了斜。
“侯老在朝为官数十年,皇上您也清楚他的为人,最是厌恶别人用此种数算摆弄人心。臣只是无意间在坊间听闻这些太子和五殿下相关的言论,觉得有些蹊跷罢了。”张文卓抬眼,瞧着皇上的脸色还好,便继续道,“太子得您器重多年,才德自是不必说,五殿下虽然不及太子,但也一向不敢越矩,这些言论实在让人心惊,不知何人传出,真是其心可诛。”
杭世成听到张文卓讲到五皇子瑜王本分之时,眉头挑了一挑,冷哼一声。
“臣入司天监晚,很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侯老和太子当年是否私下见过,臣不敢妄加揣测……”张文卓小心翼翼瞧了瞧皇上,声音更低了些,“不过,侯老和太子现下交好却是人尽可知的……”
杭世成皱起了眉头,意味不明。
“五殿下的事情,臣也知道一些,他好色不假,但戏弄和亲使团,破坏两国和平这样的大事,五殿下还不致如此糊涂。薛大人如今这样的境况,皇上拿到这些弹劾五殿下和良妃种种作为的禀奏也不奇怪,只是近来的传言众多,五殿下到底是否真的有所做法,或许还要皇上细细查探。”
“你倒是替瑜王说话。”杭世成把玩着手里的茶碗。
张文卓听到这句似轻描淡写的话,却一下汗毛竖起,后脊背冷汗直冒,连忙叩首道:“臣自知受侯老一路提携,不愿他受此不清不楚的诬陷,希望此事早日查清,还太子,侯老清白,皇上也能就此安心。”
杭世成嗯了一声,也不叫他起身。
张文卓也就趴跪着不敢抬头,只听到杭世成翻阅奏折的声音。
杭世成看了一会奏折,揉了揉眉头,看到下面战战兢兢地张文卓,缓缓开口道:“你比齐正年长,原应是你来坐这个监正的位置,你可知为何如今你只是一个监副?”
“臣……臣自知才疏学浅,不如齐监正天赋异禀。”张文卓额头的汗滴在地上。
“你若是将这些道听途说的本事都用在正途上,侯正明还会扶齐正上去吗?”杭世成沉声道。
“是……是,臣以后必当多用心为皇上测算天历黄道。”
“去吧,别在这耗着了。”杭世成从塌上下来,往桌边去。
张文卓麻溜从地上爬起来,从兴夏宫退出来,迎面遇上木然领着杭荡正往宫门来。
“太子殿下。”
“寒冬腊月的,张大人这是怎么了,满头的汗。”杭荡问。
“臣……臣,殿里的火炉热了些……”张文卓语无伦次,“殿下快进去吧,皇上正等着您呢。”
“嗯,张大人慢走。”
杭荡与张文卓擦身而过,他顿了一下,正了正衣领,还是走进了兴夏宫。
“父皇万安。”
“嗯,坐吧。”杭世成又咳了几声。
“父皇的咳疾仿佛又重了些,孩儿今日带了雪梨枇杷羹过来,现下还热着,父皇要不要先润润嗓子。”杭荡将手中的食盒递给木然。
“先放着吧。”杭世成提笔在一本奏折上勾画了几句,并未看向杭荡。
“趁热对您的身子……”
“这些庖厨之事有下人去做,治病之事有太医,你堂堂当朝太子应该把心思更多的放在政务上。”杭荡话说一半,’更好’两字还未出口,就被杭世成打断了。
杭荡张了张嘴,心中对杭世成身体的关心最后还是化为一声默默地:“是。”
“薛泾渭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杭世成问起交给杭荡的政务。
“现下薛泾渭已经扣在大牢,各项贪污款项也已经交待。户部的人清点了薛泾渭府中的银两,查办了他的几间外宅和田地,基本与清点数额一致,余下的差额,大概要良妃娘娘……我就不好插手了。薛泾渭府上其余人等皆按律法扣押处置即可。”杭荡简略扼要向杭世成说明了处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