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轮

杭荡听了半日的堂审，觉得金水县里长分派赈灾粮一事颇为蹊跷，刚回到客栈休息，小寒就循着过来说谷羽不见了，几人寻了半晌，苏显那边又传话过来说假太子的身份被人知晓了。

杭荡不由分说来到了听音阁，先将刘丰的人支走，然后顺着几名属下指着的房间进去，里面苏显和谷羽两人还在做戏，谷羽的胳膊搭着苏显的肩膀，苏显则假装真的对谷羽有意，一手扶在谷羽腰侧。

杭荡抬眼一瞬，又立马别开眼去，清咳了一声，他们二人便立马分开了。

苏显是个有眼力见的，只观杭荡与谷羽的面色就知二人是认识的，但是具体是什么关系，苏显自然不会多问，离开房间时还自觉给两人带上了门。

谷羽这会跪在杭荡面前，也不敢抬头看杭荡。

她昨日见罪了杭荡，而且今日之祸也是她意气用事，才使得周氏和田添丁狗急跳墙，将她发卖到这里。方才情急之下她又用杭荡身份的秘密来使他来救她。

想到这里，谷羽的脸有些发烫，杭荡这会肯定是恼了。

杭荡走到桌边，撩起衣摆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谷羽露出的发旋。

他早就知道谷羽不是一个安生的闺中女子，这会见她顺从地叩首，不发一言，他也不想先开口，只等谷羽自己说。

室内地气氛凝滞了半刻钟，谷羽膝盖都有些疼了，见杭荡没有问责的打算，也不欲与他耗下去，就主动开口道：“殿下，昨日是小人错了，还请殿下责罚。”

“哦，你倒是说说看，错在了何处？”

这语气，像极了前世听教导主任训诫学生，非要等学生将自己的罪状一一说来，再行处罚。

谷羽的性子里有傲气，但是也知道审时度势，这时候当着杭荡，她才不当硬骨头，打死不肯承认对自己可没有好处，于是认命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人见识短浅只看到眼前得失，图一时爽快，所以才有今日下场，昨日殿下好意劝解，小人却不领情，还说了冒犯的话，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责罚。”

承认错误倒是爽快。

杭荡郁结于胸的对谷羽的不快去了大半，但依旧面色沉沉，道：“罪该万死？”

谷羽叩首答是。

“那如何又使苏显给我传信，让本太子亲自过来救你……”杭荡一顿，俯身低头，贴近谷羽侧脸，好似耳语，“谷羽，你好大的派头！”

谷羽浑身一凛，皮肤上的汗毛都全部竖起，脑袋贴着地面：“殿下，小人不敢，小人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殿下，并不是想让殿下救小人出去的。”

“何事？”杭荡起身，正襟危坐，他倒要听听谷羽还有什么话狡辩。

“小人在与听音阁的蓉姐交谈中得知了一些金水县的事情，或许对殿下有用。之前，我们在途中遇到了很多乞讨的人，但是到了金水县之后却并没有看到，小人一直觉得很奇怪。方才蓉姐一句话点醒了小人，她说留在金水县的人都是有门道的人。所以小人猜测，可能如今金水县的人都是被选中的留下来的，所以我们才没有看到那些流落街头，冻死饿死的可怜人。”

杭荡手指微曲叩着桌面。

谷羽的话不无道理，他今日所听堂审也隐隐有些奇怪的地方。

从刘俊义到里长，王狗儿，他们仿佛商量过的一样，口供出奇的一致，而且证据，证人一个不缺，才半日，整个赈灾粮分派的案子就已经清晰明了，所有的结果都指向里长，而且这位里长也不分辨，直接就认了，这一切也太顺利了。

就像是专门演给他们看的。

谷羽的猜测倒是和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谷羽，我可以把你从这里捞出去，只是要费些功夫。”

杭荡这话，谷羽明白是什么意思，杭荡与她本无干系，原不必救她，若是想让他捞人出去，她得给杭荡点好处。

谷羽想了想。

杭荡来到金水县就是为了调查赈灾的事情，现在他手下的人虽然在暗处，但是却都在外围，若想要查探更隐秘的事情，怕是要潜进去才行。

谷羽心下一定，也不怵他了，直起身子，看着杭荡双目道：“小人愿为殿下分忧，替殿下潜入刘府查探金水赈灾始末。”

杭荡一笑，心道以前倒是小看她了，没想到这女子聪慧，也不失气魄，若为男儿身，事成之后必要招揽她为幕僚，可惜……此去危机四伏，还是要遣个暗卫保护才行。

见了笑脸，谷羽自觉事情妥了，虽然将自己也搭了进去，但是谁让人算不如天算呢，到了这儿，杭荡愿意救她出去，省了她自己很多折腾。

“殿下觉得可行吗？”

“嗯。只是……”杭荡话讲了半句看着她。

谷羽心领神会，立马道：“殿下放心，我与刘丰方才已然熟悉，让他带我回府，应该不成问题。”

“我倒想听听，你要如何使他带你回去？”

谷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