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PM 7:00

“据X省最新气象预报，H市今夜23：00至次日凌晨03：00将有中到大雪……滋滋……请各位市民……滋滋……”

“哎，奇怪了，这广播平时挺正常，今天怎么老卡信号……”

一辆飞速行驶的别克商务车上，司机老李正在抱怨着他的车载设备。

“李哥……”后座西装革履的男人抬了抬头：“关掉吧，我也不听。”

“哎……好嘞……”老李闻言麻溜地按了下显示屏上的电源键。

“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帮我向嫂子道个歉。”男子又开口道。

司机老李哈哈一笑：“没事，她生日年年都要过两回，少一回不打紧。”

“你还真不怕她生气……”

“哈哈，都老夫老妻了，为这点小事儿犯不着……”

“那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嘿嘿，还行，主要她脾气好，很照顾我。”

“真羡慕你……咳咳……咳咳咳……”

说罢，男子轻轻地

咳嗽起来。

老李心头一紧，忙去调节车内的温度：“韩先生，您冷吗？”

“无妨，只是嗓子不舒服，你专心开车。”

“好好……”

随后这辆车穿过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向郊区方向驶去。

……

市中心往北一片老旧学区房小区内，三五个孩童还在楼前互相追逐打闹，任凭家长如何劝诫都不肯回家，嘴里时不时嚷嚷着：“要下雪喽……可以堆雪人喽……”

他们自顾热闹，欢笑声几乎传遍整个小区，引得其他被长辈早早关进家门的孩子也从阳台上探出脑袋往下张望。

“奶奶，我也想下楼玩会儿……”住在十二楼的一名小男孩拽着奶奶的手撒娇。

奶奶宠溺地揉揉他的脑袋：“乖乖，楼下乌漆嘛黑的，会摔着你的，咱明天再下去，昂？”

“可是马上就要下雪了，来不及了！”

“咱们站在阳台上也能看到，不用下楼。”

“不要不要，我就要下去！”

“被妖怪吃掉怎么办……”

十三楼突然传来一道年轻女子慵懒的嗓音。

小男孩和他的奶奶立即抬头向上望去。

“咦，沈小姐？”老人面带惊讶：“今天下班挺早的呀。”

她印象中这位邻居平时工作很忙，一天到晚都在加班，逢年过节也很少回老家探亲，今天这个点能在小区看到她也算是奇迹了。

“哈哈……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早点回来……“

“哦，挺好的……对了，今年春节，你回老家吗？”

“还不知道呢……看工作安排吧……”

老人神色微动，和蔼地眯了眯眼：“没关系，要是不回去，欢迎你到阿姨家坐客。”

“谢谢阿姨……”女子笑了笑，又转头对小男孩说：“小朋友，马上就要过年了，有一种妖怪叫年兽，专挑这个时候出来抓小孩，他的嘴有这么大……牙齿这么长……像你这样的小娃娃，他一口气可以吃好多个……你看天上的乌云，看到没……他马上就要来了……啊呀……他可能已经盯上你了……”

“啊！你骗人！爸爸……爸爸……”

在女子声情并茂地表演下，小孩终于被吓哭，“嗷”地一声逃回屋里。

“唉……”老人叹息着摇头：“还是你有办法……”

女子咧嘴笑了笑，只是眼底却没有什么温度。

……

PM 11：00

夜色浓重，随着路上行人与车辆的逐渐减少，H市晚间的温度也慢慢降到一个冰点，一阵阵寒风呼啸着、旋转着，肆虐地扫荡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终于，就在大部份人都已钻入温暖的被窝时，夜空出现了一批细小的毛绒绒的雪花片子，仿佛被狂风驱赶着、鞭策着，连跑带跳的从天而降，由小变大、由慢变快、由疏到密……

短短半小时不到，这座城市已经快要被它们染成雪白色。

一名刚从外头收摊回来的大叔，抖了抖外衣上的雪花，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马上十一点半了。

“哎约，这天气预报还真准……”他乐呵呵地进了屋。

而被窝中呼呼大睡的孩子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

PM 11：20

此时的项泽森，正站在H市郊区的某座庄园式酒店的门口，他左手撑着一把黑色雨伞，伞面已然雪白一片，右手紧紧地捏住一部黑色手机，任凭冰冷潮湿的寒风夹杂着纷纷雪花、肆意地席卷在他的周身，而他似乎并未感觉到寒意，只是神情有些恍惚地立在那儿。

“您好，先生，您在等人吗？” 保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