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狐狸毛
时值半夜,寒风瑟瑟;孟清焰拼着最后一口气御剑回了归云宗,只是她的踏雪剑却稳当停在了宗门前,死活不愿再朝前一步。
孟清焰运转灵力尝试了片刻却始终无法催动踏雪,最终也只好作罢,她将踏雪收入剑鞘,盘腿坐在了宗门前那块刻着归云宗三个大字的大石前。
悯藏宗的灭门案刚刚才了结,孟清焰浑身是伤,跟她一同前去的弟子死了个精光,幸好她身上还有一块师祖赠的护心镜,这才勉强保住一条命。那护心镜连着她平生大半的修为,又耗去了她大半的心头血,勉勉强强弄死了剩下的十几个傀儡。
而代价就是,曾经锋芒毕露的归云宗二师姐孟清焰,现在成了一个废物。
宗门缓缓开启,夜色中孟清焰只看见了一个有些瑟缩的身影,是她几年前救回来的一个小童,名字她早就记不得了,脑海里面也只有个朦朦胧胧的印象。
也是,这归云宗上下,这百年间她救过的人不计其数,她也确实没办法一一记个清楚。
“大……二师姐,您回来啦……”
孟清焰没有开口,靠在石上继续闭目养神。
“三师姐……”那小童手里捏着孟清焰的命牌,支支吾吾许久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哇哇大哭起来,
“师姐,你快走吧!师父师伯派我来告知师姐从今日起您不再是归云宗弟子,还让我把命牌给你……”
孟清焰终究是睁开了眼睛,踏雪出鞘飘入了她的手心,支撑着她从地上站起,明明狼狈得不行,却还是显露出一股莫名地高傲,
“清茹呢?”
宗门背弃她的缘由,经悯藏宗这一行,她大概猜到了七七八八,况且孟清焰的骄傲也不可能让她问一个小弟子,她现在只想见见她的那个好师妹,亲口把埋在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清茹师姐……嗝……悲痛过度,闭关静养了……”
好一个闭关!
孟清焰闭了闭眼,
“宋钰呢?”
被逐已成定局,若要问这宗门还有什么值得她眷恋的,大概就只剩下她的师兄宋钰。年幼相识,宋钰是她最信任的同门师弟,是她这五百年的生命里唯一的好友。
“二师兄……二师兄不在宗内……”
“可知缘由?”
眩晕感涌上孟清焰的大脑,她险些没能站住,踏雪剑尖划过地面发出一阵尖锐的响声。
“我也不知……听说……是去药王谷求药了。”
大脑轰鸣一声,孟清焰恍惚间看到来到归云宗的第一个雪夜,以及,雪夜中那个对她承诺生死与共的少年。
那小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孟清焰有些自嘲,为归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离开的时候,身边却只有一个被她救下的小弟子在为她流泪,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你……”
别哭二字尚未出口,那小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孟清焰的身前,他手里的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师姐别杀我!别杀我!我孤苦一人也只是受人所托……”
孟清焰:……
就离谱。
孟清焰终于笑了,她看到了地上那块玉牌,认出那是她的弟子命牌。
入宗时被她百般呵护小心挂在宗塔里的弟子命牌,现在就这样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多讽刺。
孟清焰没再理会那不停叩头求饶的弟子,强撑着挽了个剑花将命牌挑起,御剑离开。
她一生骄傲,绝不容许自己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丝怯懦。
她朝山下而去,在归云长阶的起点最后一次望向这个今天之前还被她称之为家的地方。破空声起,一道金色的箭矢带着磅礴的、不容抵抗的灵力朝她而来。
“我保证,整个修仙界不会再有比这还牢固的护山大阵!”
那是她的声音,这护山大阵还是三年前她和宋钰一起亲手修补的,补好阵法的那天他们兴致都很好,补完阵法后还一起偷下山喝了几壶凡间的酒,喝醉了的自己跟宋钰吹牛说的就是这句话。
唉,那个跟自己一起偷偷下山喝酒的大师兄,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会不会伤心呢。
箭尖没入体内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根箭矢还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凰鸣山求来的凤翎箭,举世再无第二枚。
归云宗门宗第五百八十七条:
斩草必除根。
真是一枚好漂亮的凤翎箭!
……
孟清焰捂着胸口从梦里挣扎着爬起来,又梦到死之前的事了。孟清焰连忙念了好几声在魔域学来的驱邪咒,希望借此能驱走一整天的晦气。虽然她一直觉得这咒语没什么卵用,毕竟这驱邪咒是她从一个小魔女嘴里听来的,哪家驱邪咒给邪魔念来玩啊,
哦,她本来觉得自己早就死成一缕烟了,没想到还能再次睁开眼。至于她的原身,孟清焰从看守的魔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