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奴
冰原雪山之下,海子倒映着燃起的熊熊篝火,一行人围在火焰旁,身后是载满币物的车马。
常溪和白玊在此驻扎一整日,就是为了等待这一行人的到来。
“看到那边的队伍了吗,领头那个手持节杖的人,应该就是大宸派往喀日郡的使臣。”常溪躲在一颗胡杨树后,对白玊道。
喀日郡早在十年前纳为大宸一郡,因当地本为异族,民众信仰又与大宸天冠地屦。
大宸皇帝斟酌之下,并未在当地设朝廷命官,保留喀日郡原本统治权柄,由贵族祭祀把持,独留两地使臣往来。
“小姐是想冒充使臣进喀日郡?”白玊道。
常溪不可置否:
“我听闻,喀日郡向来排外,异族人进喀日需名正言顺,我思索之下,唯有这大宸使臣的身份我们可借来一用。”
沉默中,两人一拍即合,眼神确认之间,驱动法术。
篝火旁的众人似乎察觉到异样,未等他们扭头确认,就被带入了幻境里。
常溪从胡杨林后走出来,捡起那根华贵的节杖,道:
“接下来的三旬,这群人都会在我的幻境里,也不知等他们出了幻境,我要的东西找到了没有。”
白玊将马背上驮着的包袱全转移到马车内,马儿也感受到身上的负重消失,轻松地摇晃蓬松的马尾。
“三旬一月,会不会太久了。”白玊道。
“不会,我幻境里吃喝都有,连房舍都建得与大宸一般无二,亏不着这群人。”
常溪说着钻进马车,捣鼓了许久,最终拖着件使臣的官服出来。
玄衣暗纹,白玉组珮。
常溪把衣物交付到白玊手中:“你快去换上,我们今晚就可进喀日。”
“我做使臣,那小姐是什么身份,我的丫鬟?”白玊迟疑。
常溪跳起来,轻拍了一把白玊的头,佯怒道:
“小仆役想什么呢,若是我假扮你的丫鬟,难不成还要在人前假模假样侍奉你,想得美。”
“那小姐以什么身份进城?”
“使臣携家眷来访喀日,很合乎情理吧。”
“家眷?”
“没错,即刻起,白使臣就是我夫君了。”
白玊看见火光照亮那双眼眸,清澈透亮,倒映天上繁星,便是湖间萤火万千,依旧无法匹及。
白玊攥紧手中的衣物,垂眸莞尔:“好,白使臣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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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日郡贵族的宫殿与圣山相对而眺,攀附着裸露的岩石层层向上依势而建,金顶白墙上悬挂的五彩经幡与北风纠缠。
进城以来,两人一路被宫中女婢带领,见证了北国风光,街市上不光有来往行人僧侣,亦有牦牛羚羊当道优哉游哉。
一路上,常溪只探头向马车外,领略北国惊奇。
“两位贵客请随我来。”宫女身着民族服饰,带领白玊和常溪二人进宫。
“今日一见,喀日郡连陈设饰物都与中原大有不同。”常溪对那宫女道。
常溪被宫道两旁的陈设吸引,其间多为骨饰皮饰,用油□□银,楔文符咒加以点缀。
宫女答:“我们民族向来信奉天地,相信自然孕育的生灵生来有神力,若是做成饰物置于殿中,有利休养本身,通达神明。”
常溪暗自勾唇鄙夷,眯眼与白玊对视,两人眼神交汇间,她确定白玊也察觉了其中异样。
生灵蕴神力?所以便要把活人剥皮剔骨,做成饰品供奉神明?
在常溪眼中,眼前的每一个精致的饰品中,都束缚着张牙舞爪的厉鬼,在歌舞升平的宫殿中发出凄厉的哀嚎。
楔文符咒将他们困于饰物之内,即便死去,也不得脱身。
常溪屏息凝神,垂头跟在白玊身后,只当听不见这些苦痛的申斥。
“劳烦二位贵客,今夜就留宿此处,明日大祭司会亲自泽沐大宸圣恩。”
宫女将二人带进住房,白玊早已察觉到常溪的不适,忙遣走宫女,紧闭大门。
随门锁落下,常溪瘫坐到床上,总算松了一口气:“吵死了。”
“小姐觉得神玉会在宫中吗?”白玊道。
常溪不敢断定:“我本以为此等神器会藏于宫中,但依方才宫女所言,喀日郡人以活物奉神,我猜玉器在此处并不受重视。”
此间,门口响起猛烈的击打声,那人拍的极重,却听得出底气不足,他把所有的力气全压在一扇门上,在进行一场豪赌。
他在赌,这门会不会开,他会不会死。
随之而来的,是盔甲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肃杀。
白玊得到常溪的示意。
打开门,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扑倒在地上,颤抖地伸出黢黑干裂的手,破碎的布料滑至肩颈,本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臂膀却像深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