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山涧参差的岩石之间,紫色的溪流水声淙淙,许是往前不远就是紫水的源头。
常溪将地上那株怪异的草拔起来,在手里看了又看,在鼻尖闻了又闻:“闻起来有股子酸涩味,这就是灼魂草?”
易玊将灼魂草接过来,他已没了嗅觉,只能回忆蛊婆对此草的描述:“生八叶而无花,生短茎而无根,闻之酸涩,生于黑石,应该就是它。”
常溪不仅皱眉:“会不会太容易了些,蛊婆说此处不干净,我们走了半日,取到了灼魂草,也不见任何鬼魂,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许是她危言耸听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常溪观察四周的环境,黑石山的确人迹罕至,但也算是环境清幽,若是还在夏日里,算是休闲纳凉的好去处。
易玊摇头:“她没有理由哄骗我们,许是我们还没到那不干净的地方。”
常溪耳边扫过一阵阴风,她冷笑一声,拔出青玉簪化作双刺:“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野草和矮树遮掩着一排排的坟茔,坟茔在上坡处,他们所处的位置地势靠下,没发现这处地方,如今到了上坡,看见眼前之景,怎能不惊骇。
若说只是坟茔也就罢了,松动的土丘之内定有活物,感受到他们二人的前来,发出轻微的响动,墓碑倒塌土石滚落,这些动静也波及了坟茔上方围绕的煞气,形成一阵阴风,吹得他们二人后背发凉。
一只血手从坟茔内破土而出,皮肤已经血肉模糊,筋骨和皮肉粘黏在一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不过转瞬,别的坟茔之上相继有血手伸出。
常溪不由反胃,早上的喝下的那碗粥都能吐出来:“跑!”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没有阴气,想来不是厉鬼之类。”易玊将灼魂草塞入袖中,也拔出长剑。
“不是鬼,是伏尸!”常溪气喘吁吁。
伏尸是人死之后肉身受到怨气和煞气所化,想来附近定是有群鬼聚集,且被某种原因折磨压制,这股冲天的怨气和煞气才会波及此处坟茔,从而引起尸变。
伏尸一类不容易出现于世间,除今日运气倒霉碰上了外,她只在玄宿族受训的时候杀过一只,此后她从未再见过,但只此一只,伏尸的恶心污秽就让她不能忘却,每每想起,也算得上令人作呕。
“我们为何要跑,能否如厉鬼般诛杀?”易玊问。
从前遇上再厉害的厉鬼,他也没见常溪跑得这样快过,今日这是怎么了,常溪拉着他跑得跟山间的野兔似的。
“这东西比厉鬼好杀多了,就是恶心,我能三天吃不下饭,更何况是一群。”常溪可不想回头看。
易玊忍不住回头,证实常溪的确没有夸大其词。
这些伏尸所到之处尽是污秽的血肉,随着他们跑动,身上粘黏着的皮肉就一块一块掉下来,粘黏在路过的草木上,有的眼眶内已无双目,仔细看,眼珠带着筋肉吊在鼻子以下。
他此时闻不见味道,易玊看了眼常溪,她正用帕子捂住口鼻,眉头拧在一起,想必空气中定是难闻的尸臭。
这样漫无目的地跑下去也不是法子,眼看前方就是悬崖,两人已无处可逃,身后的伏尸接踵而至,眼看就要被那群秽物赶上。
易玊往背后一望,幸好悬崖下紫水静流,他和常溪都会水,还有一线生机。
“常溪,我们躲到水下去。”易玊横抱起常溪一跃而下。
“好!”
伏尸伸手,只差毫厘就能抓住常溪飘动的披帛,眼见两人跃入悬崖,他们感受不到生人的气息,只好后一个踩前在一个的血肉上悻悻而归。
下坠之际,常溪还是不慎看到了伏尸探出的头颅,喉间作呕了一声,这才发现帕子还捂在口鼻上,眼看要没入水中,她急吸了几口气,未曾想还是喝了一口水进去。
紫水极深,人在其中几乎看不到任何光线,周身都是一片黑暗,恐惧再次袭来,焚鬼门的无尽黑暗给她带来的阴影极大,从第一次进入焚鬼门开始,凡是所处黑暗之中,她定会手足无措。
过度的紧张令常溪手足发僵,手胡乱在水中扑腾,却止不住地下沉,她竟忘了换气,又吞了口紫水进去,冰冷的河水涌入口鼻,她差点就要溺死过去。
不对,这水不对劲。
常溪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她的四肢逐渐发软,河水越是冰冷,她的身体就越是燥热,她再也使不上力气,任由自己沉下去。
冰凉的触感袭来,常溪悬着的心有了落足之处,易玊揽过她的腰身,抱着她向水面游去。
常溪的头靠在他的颈弯,灼热的触感随着他的敏感之处遍及全身,易玊心底一惊,便是发烧,凡人的体温也不会在冰冷的水下如此燥热。
他将常溪放在河水冲刷过的石板上,她的发间还在滴水,双颊依旧滚烫,脸上的那抹红霞随着脖颈没入衣襟。
“常溪,快醒醒。”易玊触了触她的鼻息,她随喝了水进去,却没有呛到的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