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逃
开心呀,要不怎么活。”
今日也是奇了,短短三万天,日日要胜意的开心小爷,看起来,很罕见地不怎么开心。
常承望一屁股坐在常溪边上,啃了口手里的半截黄瓜:
“刚刚随我那倒霉老子去看祖母,祖母看着我烦得很,让我在她病愈之前穿得低调些,行事稳妥些,什么推牌九斗蛐蛐儿都不让我玩儿了,就连我那几个红颜知己,都不让我见了。那我能怎么办呢?我是个孝子是不是?现在祖母还病着,我总要听她的话不去气她不是?可惜常意迟黄泉事多,也不回来陪我解解闷。”
提到常意迟,常溪想是有些时日没见了,也不知黄泉现在情形如何,让他忙成这样,连祖母病了,都回来探望不得。
常溪将话题撤回来,免得听常意迟不算事的唠叨:“你放才说祖母想见我?怎么这样急,方才不是还在休憩呢吗。”
常承望脸上的羡艳之色要溢出来了,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唉。”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不知怎么的,常溪被他一番动作搞得心虚。
常承望摇了摇头:“我们这些小一辈的日日在祖母跟前晃荡,终归还是比不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妹妹你啊。”
“祖母待你们都极好,反倒是对我严苛至极,怎么听你的意思,是祖母一碗水没端平?”常溪看着常承望一副强说愁的意思,顿时无语。
“你知道祖母这次重病,是怎么回事吗?”常承望啃了口黄瓜,故意卖关子。
“怎么回事?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是为了我?拒绝道德绑架啊。”常溪笑着。
“猜对了!”常承望把黄瓜往桌沿上一拍,“四妹妹,你实话实说,不许骗了我这兄长,你是不是要去东边那鸟不拉屎的滩涂寻东西。”
常溪心弦一紧,心想他是怎么知道的,神玉一事她从不声张:“这话,二哥哥是听谁说的。”
常承望漫不经心:“这还用听说,祖母可是为了给你寻宝物,亲自替你去了东边沿海,回来就染了病,说是带回来什么神玉?”
常溪脑子里一片空白,差点一口气吸不上来,顿时什么也想不起来,扶着桌沿的手猛地抓紧,指节都发白了也不松开。
神玉......祖母怎么会亲自去给她寻赤璋,而且还寻到了,最后还为了替她寻到赤璋染了病。
如今她是真的逃不掉了。
常承望再怎么迟钝,看常溪脸上白得连点血色都无,也能发现她的不对劲,摇了摇常溪:“四妹妹你怎么了?不至于吓成这样吧,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不高兴了。”
常溪没有回答他,脑子里全是疑问,浓烈的不安让她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冲出门去,方向正是去老太太房中的路。
“诶!四妹妹,去哪里呀,我黄瓜还没吃够呢,去你房里小厨房再拿一根了哈,我不客气了哈。”常承望努努嘴,真的不知道常溪在急切些什么。
小月站在一边,也真是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个没脑子的,他若是能一辈子都没心没肺下去,倒也是幸运。
*
常溪在门前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来的时候是急切的,因为跑得太急,额间的汗打湿了发丝,现如今来了,站在老太太院子的门前,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却怎么也迈不进去。
若是进去,她就真的回不了头了,一切的猜测也就成了真。
“呦,四小姐来啦,老太太正好醒了,我去通传一声,四小姐稍等。”嫱嬷嬷端着药碗正要进门去,这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迟迟不进的常溪。
药味被风一吹,常溪闻到这味道,感觉口鼻里都在发苦。
“四小姐,老太太唤你进去。”
常溪点点头,迈步时只觉得脚有千斤,她鼓起所有勇气推开那扇门,视线正对着老太太的床,屋子里的药味无处不在。
老太太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床边放着一方铜盆,其中都是她呕出来的血。
猩红可怖,要将常溪整个人都吞噬其中,和那日上元的血泊一样可怕。
常溪耳边有什么碎裂的东西,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恍惚,这下是真的逃不掉了,一辈子都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