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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大雪在二更天终于住了。
姜予宁屋内炭盆内燃着几块炭,少得可怜。她小小的身子在被下缩成一团,只留个毛茸茸的脑袋留在外面。
因她人小,李嬷嬷就在碧纱橱中睡着,时不时起夜看一下,早已成了习惯。
见姜予宁所在被中一动不敢动,李嬷嬷心中怅然,只盼将军能快些回京。有主母在,云姨娘多少要收了那嚣张做派,她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翌日,阴沉了多日的天终于放晴,雪几乎没过脚踝,踩上去咯吱作响。
姜予宁同冬香正在院中堆雪人玩,外面有个着青灰色比甲的丫鬟进得门来,潦草福了个身,淡淡道:
“奴婢侍画,姨娘打发我来请姑娘,府上来了贵客,是南郡王家的二姑娘和小公子。小公子听说府上有个年纪相仿的四姑娘,很想见见。”
李嬷嬷直觉不妥,张口便要回绝。谁知这侍画许是在云姨娘身边待久了,身上竟有些高傲的架势,摆明了不将姜予宁这个姑娘放在眼里。
“嬷嬷快给姑娘收拾一下吧,小公子等着呢。”
李嬷嬷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南郡王家的小公子,是如夫人所生。郡王妃只得一个女儿,后又小产过几次,再无所出。倒是这个如夫人进府后,先是生了个女儿,同样小产过几次,前些年终于添了个儿子。
求子若渴的南郡王自那之后便将这位如夫人宠上了天,更是将这唯一的儿子宠得没边儿,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不管惹出什么祸事来都有南郡王顶着。
即便事情闹大了,南郡王跑皇帝面前不顾形象地哭诉自己“只得这么一点血脉”、“我年纪大了再不可能有孩子了”、“他去了我就绝后,也不用活着”云云的话,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皇帝碍于亲戚面子,也不忍下狠手惩罚。
更是纵得这孩子无法无天。
这位小公子约摸着如今都有快八岁了,怎么就和四姑娘“年纪相仿”了?更何况这孩子的“威名”,就连李嬷嬷都听说过,小小年纪就传出个残忍的名号,谁说起来都要称一声“混世魔王”,怎么就要叫四姑娘去陪着?
更何况四姑娘怎么说也是勋贵人家的姑娘,她嫡母可是堂堂威武将军呢,虽说年纪尚小,怎可轻易被叫了去陪着个半大小子玩?
若说不是有人故意在他面前提起,李嬷嬷都不信。
可这哪里还有回绝的余地?
她只得给姜予宁穿上厚厚的披风,想跟着姜予宁一同去,却在门口被侍画拦住:“那都是些年轻的丫鬟伺候着,您老人家还是别去了,免得冲撞贵客。”
李嬷嬷丝毫不放心将姜予宁交给旁人伺候,便急急道:“老婆子我就不去了,好姑娘,便让冬香跟着四姑娘吧。别看四姑娘人小,但是也就听冬香的话。”
说着,又往侍画的手中塞了把铜板。
侍画这才轻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冬香,“还不跟上?”
冬香麻溜跟在后面。
姜予宁在心中呼唤系统:“33,云姨娘是不是要害我了?”
系统那奇怪的声线在脑海中响起:
【是啊崽,待会儿一定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姜予宁用力点头,“嗯嗯!”
侍画听见动静,奇怪地回头看她一眼,“四姑娘?”
姜予宁一愣,看看冬香,又看看侍画,捂住了嘴。
侍画没当一回事,转头继续往前走。
冬香倒是一直在看着姜予宁,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点头又应声,好似是在与什么人说话。
一个念头猝不及防闪过,她朝院子左右看了看,咽了咽口水。
老人常说,小孩子的眼睛是很干净的,能看见一些大人看不见的……
想到此处,冬香眉梢都爬上了一层忧心忡忡。
姜予宁的小心脏也是直突突,暗自懊恼又害怕,系统在脑海中安慰她:
【没关系的阿宁,只要往后不这样了,没人会注意的】
姜予宁稍稍放下心来,又想点头,硬生生止住了。
客人被安排在畅云苑后面的花园,园中几株红梅凌雪而开,白茫茫中几点红,煞是惹眼。
姜予瑶的说话声从挂着厚重帷幔的凉亭内传出:
“瑜姐姐自进门就带着笑,想来,是好事将近吧?”她说完,小声笑起来。
“你这妮子!”周惜瑜又羞又恼,捏着帕子扭过身去,“你才多大,就敢说这话。”
姜予瑶揽她的手臂撒娇,“羞什么嘛?这儿又没外人。”
几人正说着,侍画将姜予宁带了过去,“四姑娘到了。”
亭中几人坐着,烹茶烤肉,亭内燃了几个炭盆,并不觉冷。烤肉在滋滋冒着热气,那香味,姜予宁老早就闻到了。
此刻一进亭中,一双眼睛就直接往那香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