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好了。
金旭想开口时,禹山摇从手机屏幕抽出眼神,朝远处招了招手。
有位扎马尾,穿休闲服的干练女性,迈着长腿,笔直腰身地大步走来,她站直在禹山摇前,再低了低腰,待禹山摇发话。
禹山摇说:“婷婷,你帮他去找护士加一下药。”禹山摇又对金旭说:“你把药单给她,加什么药再确认下,别混了。”说完,目光又转回屏幕。
金旭将二维码的小票和药品单给了禹山摇的特助,特助离开后,金旭才想到原来是有人可以为她跑腿去买水。
她并不是非得需要他喂水才有水喝的人。
金旭换到了一间单人病房。
一开始,他拒绝了。
毕竟病房紧张,总得留给最有需要的人,再者在走廊坐着输液的成人和父母陪伴的小孩也不少。
金旭他自小就做不来抢夺他人资源的事,凡事他能合理接受的就接受,从不会在他人身上找寻存在感,也没必要,更多是平等相待的温文端雅。
他学了很多禹氏夫妇要求的课业,也为他们挣得养育出品学兼优孩子的荣誉,却没有学会做一匹野兽掠夺弱势动物的养分为自身充饥。
他拒绝的时候,禹山摇没有说话,连头也未抬,会议主持人正在进行结束的说辞,只是禹山摇瞥向金旭的眼仁里暗沉着阴鸷。
正好金悦醒了,迷蒙地叫着爸爸,金旭又去安抚女儿,问她头还痛不痛,睡醒了,来把药吃了。
特助本以为需要替金旭接水或者拿药,看上去,金旭这个人落魄到举止局促,又要抱小孩,又要倒水拿药,还要顾及另一个孩子不要悄然无声地偎傍在禹山摇身上,打扰了禹山摇。
但金旭做单亲爸爸做得还行,他一手搂着金悦,一手不紧不慢地倒水,从书包里掏出纸袋装的所有药。确认好用药后,他叫住快贴上禹山摇的金霖,让其帮忙用掌心捧住一张纸巾,在纸巾上放好每一片药。
他对金霖说:“谢谢霖霖。”
金霖用稚嫩嗓音回复:“爸爸,不客气。”
金旭温声哄着金悦,温柔到禹山摇也会看过来的地步。
他不厌其烦地讲吃完药才会好的道理,有耐心地哄下金悦吃下第一片药,再喂了很多水,摸摸金悦的头说:“悦悦是勇敢吃药的乖宝宝。”
金霖垫着脚踩了两下,可能是想爬上金旭的膝盖,他嘟嘴将脑袋枕在金旭膝盖拱耸,争宠道:“霖霖也乖哦。爸爸,摸霖霖。”
金旭捏捏金霖的脸,要亲金霖时,禹山摇关了会议,翘起腿发出声响,鼻息轻慢哼出一声。
金旭回头,臊红了脸,他刚才带孩子的样子太旁若无人了。
羞臊的情绪一上来,金旭耳廓熏出不是他这年纪该有的薄粉,禹山摇看着后槽牙泛痒,她舔了舔。
金旭,又在勾她了。
金旭对禹山摇说:“抱歉,吵到你了。”
“是,的确很吵。”
温情自小与禹山摇无关,除非是金旭,所以她看到大多数母慈子孝,父析子荷的场景,都抑制不了嘴角上扬的讥嘲和嫌恶感。
那种阖家欢乐在她眼中,除了被释义为世俗人同维系主流阶层的意识形态缝合,其他什么都不是。真心情意全是非实在的虚无,爱是不可能。就连金旭的付出,禹山摇也不怎么相信,锁链比爱牢靠,是她不变的认知。
但金旭又说抱歉。
禹山摇扬眉挑剔:“你这个歉也倒得没多少诚意啊。”
金旭哑然,濛濛地看着禹山摇。
禹山摇站起身,手腕绕在身后伸了个腰,她用掌心蹭了下金旭的肩头,俯下身凑在金旭耳畔说:“走吧,先去病房坐着,聊聊后续结婚的事。”
她走了几步,金旭没有动作,禹山摇头也不回驻足道:“金旭,别惹我不高兴。”
*
两个孩子被吓哭了,金悦用输液那只手抹着眼泪,看着爸爸被一群闯入的叔叔压在病床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通过哭泣发泄恐惧。
那个陪伴妈妈的阿姨无声地将房门扣紧闭合,在门外守候。
方才爸爸和妈妈还谈得好好的,甚至妈妈还抱着金霖坐在她腿上,指骨绕着金霖卷曲的软发玩耍。
金悦心里介意极了,想生闷气,又怕妈妈不喜欢性格不好的小孩。
她不明白这种介意名为嫉妒,她只想获得公平,弟弟坐在妈妈怀中,她也要坐在妈妈怀里捏着妈妈的手。
是妈妈啊,不是别人,是她的妈妈。
可妈妈因为爸爸不回答而生气,妈妈对爸爸冷了声音:“不想谈是吧?那就用谈不拢的方式了。”
妈妈抱起了金霖,金霖搂紧妈妈的脖颈,将下巴搁在妈妈的颈侧,尔后,妈妈退了好几步。
几个保镖压住了金旭,反扣着手,没想过看似瘦弱的男人还挺难制服。以为没什么力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