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回轮转（4）

是希望能尽一些绵薄之力，帮助大家找到真相。”

有了燕九的自白和力挺，我的支持率陡然上升，最后的投票结果是王麻子被判处刑。

我暗自松了口气，为另一个人的死亡而高兴。

火铳被燕九缴获，扔进了功德箱里，谁也别想捞出来。王麻子见大势已去，倒也放乖了：“把我打晕吧，我可不想清醒着被沉到潭底。”

燕九给他痛快，一记手刀把他劈晕，此后的处刑和我初次经历的大差不差。萧泰一直喃喃自语：“疯了……你们都疯了……”

可是他的脚也牢牢钉在地上，眼睛也死死盯着船棺，没有移动分毫。

午后树林间隐隐有鸟鸣，海边日头正盛，一股寒意浸透了每个人的后背。

燕九率先大踏步离开了现场，她很平静，我知道她也是做好了被杀的觉悟去杀死别人的。

“去海边散散步吗？”蓝渊提议。

我点点头。我最喜欢去海边听海浪涛声了，有种不可思议的旋律感，能让人暂时忘记一切痛苦。

我脱下鞋，光脚走在沙滩上，感受脚下柔软湿润的沙，被太阳烤得暖烘烘的，任凭海风吹飞头发和衣摆。

蓝渊有样学样，也提着鞋在我旁边慢悠悠走着。

蓝渊道：“若非燕捕快愿意站出来自报身份，你我今日就危险了。”

“嗯……”

“你明白了吗？这是个争取信任，而非讲究逻辑的游戏。”

我反问：“你觉得这是个游戏？”

他苦笑：“若不这么想，我早就崩溃了。”

我沉默不语。

他又说：“其实，我有时候会在心里偷偷怨恨你，怨你为什么把龙王宝珠给我，让我经历这些残酷的事，自己却忘个一干二净。”

我有些惊讶，他对我一向温柔耐心，感受不到一丝怨恨的情绪。

“你可以恨我。”如果我真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你可以在当夜叉的时候杀我泄愤。”

“但是我更感谢你。”他避而不答，“我想过很多遍，既然收下了宝珠，我选择了这条残酷而真实的路，就不能退缩。”

这小子，绝对杀过我，还不止一次。

知道他不是完美无瑕的圣人，我反而窃喜。当然我也不是。

往前走了一段，便看见抱着膝盖坐在海边岩石上，像尊望夫石一样眺望远方的萧泰。

对了，他昨天说已经飞鸽传书给他父亲来着，我几乎可以肯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否则，这些诡异的轮回早该结束了。

本来就没有拯救我们的船……它或许永远不会来了。

“喂，你们说陆地上的龙宫使真的存在么？”萧泰突然机械地转过头来。

陆地龙宫使？我回忆了一下，就是阿姣昨天讲的那个会逐渐变成鱼形外貌的采珠人的故事吧。

蓝渊道：“我师父说他年轻的时候有，有一群，后来都走了，一个接一个消失在海里。”

“他们去哪里了？”

“老人都说回龙宫侍奉龙王和其他神明了，他们作为神的仆从获得了长生。”

长生。我打了个寒战。

我们被困在轮回里有多久了？

“算啦，这些吓唬小孩的故事听着也没劲。”他从岩石上跳下来，往阿姣家走去，那边炊烟袅袅升起，一看就知道是要去蹭饭。

我很喜欢她的手艺，拉着蓝渊一起去了。

阿姣依旧热情地接待我们，这次她做的是新鲜的黄鱼面，黄鱼先炸过一遍再炖的汤，有种油脂的焦香，脆脆的外皮被汤汁软化之后吸足水分，一口咬下去，鱼肉的鲜甜甘美成倍地在味蕾上放大，让人欲罢不能。

“别当采珠人了，去城里开个酒楼也挺好的。”萧泰快言快语。

“多谢萧少爷美意，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小村子呢~”

“真是可惜了你这手艺。”

“这些菜呀，其实都是夫君教我的。”

我紧张地在她和蓝渊之间眼神来回，她还是第一次主动谈起薛淀。

在场的人只有萧泰浑然不觉：“是吗？没看出来他这么擅长庖厨。”

蓝渊放下筷子：“多谢款待，我还要去巡视墓地，就不多叨扰了。”

阿姣用围裙擦了擦手：“我送你出去。”

好在意他们说什么。我猛吸了几口黄鱼面。

……

亥时转瞬即至，我躺在床上。

今晚我会死的概率，其实不亚于燕九。

龙女究竟会选择谁呢？

也许是知道死亡并不是结束，只是出局，我并不非常紧张，也不孤独。

此刻，我似乎有些理解，为何“我”要将龙王宝珠分一颗给蓝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