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胃药引发的悲剧（三）

熬鹰一样，刚要睡着就被喊醒，在宽阔的怀抱里，在上班的地方，大脑因困意而停止运转，处处踩着温补的雷区。

“别睡，温补。”

疼痛传来，头皮刺痛，温补看向始作俑者手里捏着一根白头发，气上心头。

“说什么？”温补气急，一切清晰明了，就是有人装傻充愣。

“说说我们的婚姻状态吧。”

温补坐在椅子上，背着光，一双大手握住她的膝盖，何云间蹲在地上，与她平视。

“关于你每天想着和我离婚，公司里隐婚这一系列行为，我需要一个合理解释。”

一只手轻轻覆盖温补脸颊，何云间中指摩挲她的嘴唇，覆盖在膝盖上的手掌渐渐发力。

“何云间，你这是要私设公堂吗？”温补语气平淡，“结婚前我们说的很清楚呀。”

天空中传来几声惊雷，雨滴随即落下，然后是紧促的大雨，从窗户看过去，一条条水滴落在草坪上。

温补眼睛一闭，脑海翻滚，回忆涌入心头。

两年前，温补盯着电脑，办公室里恒温空调嗡嗡作响，电脑显示器上铺满了冗杂的文档，办公室光线阴沉，雨势微起。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沉默，周围埋头工作的同事发出不满意的叹息，温补从工作中抽离，来电人是石成桂女士的员工。

“温温呀？你妈妈有和你联系吗？”

对方急不可耐的语气让她渗出不好的预感，淡定回复：“没有。”

“快联系你妈妈，我这边电话打不通。”

温补握着手机离开办公室，急促道：“发生了什么？”

“自从双减文件下来，教培行业就在刀尖火海上，昨天教育局要求树苗教育停业整顿，你妈妈教书育人一辈子，今天听到这个消息，没绷住，跑出去了。”

“我知道了。”温补语气淡定。

悬在头顶的利刃终于落下，双减问世那一刻，温补料到今天的发生。

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温补开着汽车行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乌云压地，雨刮器有规律的运行，一路向西，车辆驶入宁安市极乐公墓。

单薄的背影映入眼前，温补急促上前，石女士泣不成声，她只是给妈妈撑伞并没有打扰。

“五年了，老温同志，你好狠的心。”石成桂浑身湿漉，脸颊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老温呀，我永远失去了讲台，可你墓前还有人献花。”

墓前有一束粉玫瑰，石女士伸手拿起花朵里的贺卡，雨水打湿了墨水，看不清字迹。

“哼”石女士突然爆发，玫瑰花被甩到附近的水泥地上，在雨水中零落，她双手捶打墓碑上的照片，癫狂大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遗像上的男人和温补七分似，鹅蛋脸，一双丹凤眼凝视远方，丰厚红润的嘴唇，温盛京这辈子没说过一句伤人的话，沉默寡言之人干的事，却惊天动地。

温补凝视父亲片刻，蹲下身子双臂搂住发癫的石成桂，柔声道：“妈妈，今天是爸爸五周年，各留体面吧，事业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还有你。”疯子力气大，温补被石成桂甩开，尾椎骨磕到青石台阶上，整个人泄了气，蹲在大雨中，“为什么不比别人聪明，和你丢人的爸爸一样木讷...”

温补打起十二分的修炼屏蔽石女士的话，她多想申诉。

可很多事情和道理，在成为家人的那一刻，就开始没有道理，一团乱麻。

耳边只剩辱骂声，雨一直下，疼痛感渐渐消失，温补慢慢站起来，伤口隐隐作痛，她一瘸一拐扶石女士朝停车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