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眠于星海
骋应了一声,直起身子往前走。
梁梦蝉跟在后面,心里有点小埋怨,以往不是都月底见面的吗,今天才十号,他怎么就来找她了呢。
往常就算她主动去找,见他一面也是堪比登天,特别是他不在九江码头工作后。
他们学校附近就是九江大桥,两个人在桥上沉默地走,江下水流涛涛,江风吹得梁梦蝉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喷嚏。
阿骋回过头来看她。
她乘机问他:“阿骋哥,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呀?”
“没有。”阿骋回答得很干脆。
梁梦蝉仍不放心,“那姚晖一直缠着我,我只能想法子骗骗他。”
阿骋没说话。
梁梦蝉觉得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好,而且……她突然看到,他的衬衫上还别了一朵白花。
是有亲人去世了吗?
梁梦蝉想问,又不敢问。
心里正嘀咕呢,阿骋突然回过身子,一把将她抱住。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抱她。
梁梦蝉一时怔住。
第一次,是四年前,在轮船的下等舱中,在狂躁的海水里,他拍着她的背,让她不要怕。
再次被他拥抱,她只觉得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暖,抱着她的他又那样脆弱。
“别怕,别怕。”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后背。
8
1988年,梁梦蝉在圣高勒书院的学习生涯即将接近尾声。
她学得并不怎么认真,因为也不想考大学,考上了也没钱去上。
她十八岁了,不想再依赖阿骋,很快她就可以自己挣钱了,她只需要一个毕业证。
她不再花那么多的时间在学习上,书院实行学分制,她的学分都修得差不多了。
她开始逃课。
一个人去学校附近的大排档买东西吃,或者去九江大桥吹江风,或者在天台上和几个太妹吃烧烤,或者去明珠塔上玩。
明珠塔啊,建得差不多了,晚上不再黑漆漆的,市区也开始扩建,甚至明珠塔附近都不再属于市郊,越来越多的商户向那边迁移,这个世界似乎越来越好。
她自己也靠着奖学金和做家教攒下了一些钱。
那天学校放假,她和一帮同学晚上在大排档撸串。
忽然邻桌有一帮人开始打架。
醉鬼闹事,她也见过几次,见怪不怪了,同学让她换个位置,她说这串鱿鱼吃了再说,没想到贪吃果真惹祸。
她就回头瞟了一眼,一个铁皮凳子就朝她这边飞来。
速度堪比梁邃朝她扔的酒瓶。
她这次来不及躲闪了,害怕地闭上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睁开眼……
“阿骋哥?”
一个男人替她挡了凳子,凳子堪堪砸中他的脊背,他却又背过身去,丝毫不肯面对梁梦蝉的感谢,在他走远之前,梁梦蝉探头探脑地追上去,最后认了出来。
阿骋哥怎么在这儿打架呀。
她拉住他的胳膊,却被他甩开。
“走吧。”阿骋对着参与打架的其中一伙人说。
那些人都很听他的话,即使他们现在是占上风,纷纷嚷着“散了散了”,就跟着阿骋走了。
梁梦蝉愣在原地。
“那是你哥?”同学问。
“嗯。”梁梦蝉说。
“你哥怎么和那伙人混在一起啊,他们算是□□上的人啦,好可怕的。”
梁梦蝉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9
这个月已经见过了。
她再想见他,得等到下个月。
梁梦蝉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一号。
他果然来找她了,没说几句话,往她手里塞了钱就要走。
“阿骋哥,明天在xx大排档,晚上九点,我请你吃烧烤好不好?”她使劲拽住他的胳膊。
阿骋回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第二天晚上八点半,梁梦蝉提前到了约定的地方,点好了菜等着他。
她点了很多油炸金蝉,是她顶喜欢吃的菜。
她是想劝劝他,不要和□□的呆在一起,虽然听上去很酷,迟早得出事。
她害怕得不得了,难以想象昨天晚上的打架场面发生过多少次,他身上又有多少伤。
这还算是小事的了,她听说最近□□上的人在做一些非法买卖,她是真的怕他的人生被毁掉。
等啊等,等到了十点,他还没来。
她总觉得他回来,所以面对着一堆冷掉的烧烤,杵着下巴无聊地等。
又等了半个小时,他总算来了,叫她的名字:“阿蝉。”
梁梦蝉刚抬起头,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的旁边,还跟着一个打扮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