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恰好他全都认识。
嗬,不得了,他俩的语言水平差不多打了个平手。他浅学汉字一百个,她擅长电视剧短语一百句。
“你以后在简历里可以写你会中文了,本中国人认可你了。”
“你以后也可以对别人说你掌握三国语言,第三语言是韩语,我也认可你。”
他们忍笑,互相严肃点点头,谢谢谢谢,客气客气。
路上走过毛绒玩偶商店,书筠拿起一只大兔子和一只大耳朵狗,回头很正经地说,“我的生肖是鸡,我阿婆生前跟我说,鸡兔不能一起玩,鸡也不能和狗一起玩。就是说我不能和属鸡和属狗的人交朋友。
你属什么?我看我俩差不多大,如果你属狗,那我就不能跟你玩儿了。”
“啊,这么残酷啊。你阿婆找大师算的吗?还好我属鸡,咱俩还能一起玩儿吧?”
“可以。为什么笑啊,怎么,你不信?”
“我家里的人信基督教,不信大师。”
“是正经的、真正的基督教吧?”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前阵子看了电视剧《苏里南》,还有网飞的纪录片《以神之名:信仰的背叛》。”
这些作品里面都有十分病态的宗教领袖。
李赫想讲点什么但又实在无话可说,她总有本事让他哑口无言。书筠忽然想起什么:“你最烦的导演是奉俊昊,最讨厌的电影还是《寄生虫》吧?”
“对,他和他的作品太有名了。但那是寓言式电影,不是一比一的写实派。很多住在首尔的普通人不至于沦落到那种程度。但只要我反驳,别人都会嘲笑我在掩盖事实。”这个过程重复几次,谁都会恼火。
她清楚这一点,拿出来说,不过是因为他生气的样子很好笑。
“你们国家的导演很大胆,充满才华,他们的创造力是令人佩服的。我们国家的电影是另一种风格,资本家投入了很多很多的钱,最后生产出来的是一堆粗制滥造的垃圾。好的电影有,但是不多。”
“你知道,人们只能看到自己生活的一方天地。也许奉俊昊是对的,他是观察社会贫富分化的社会学导演。他关注的天地应该比我这种生活一成不变的工程师要宽广。”李赫耸耸肩,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探讨电影时,稍微承认了一下奉俊昊的水准。
老街的前方是一条窄窄的长河,河面上漂着好几艘江南风味的小船,舟上有专门划船的人。为了能登上小船游河,队伍都快排出了三条街。
李赫也凑过去看,似乎对长河和小船都十分感兴趣,没多说话,只瞅她一眼,意思是咱们也排排呗。
队伍这么长欸,但她不动声色地跟着他进去。恰逢这时走来经营小船的商家,正在积极揽客,声称只要愿意办某个银行的银行卡,不用排队,不用排队,立刻就上船!
“她说什么呢?”李赫扭过头问她。
这种机会她怎么能不把握。
“她说今天人很多,要轮到到我们的话,至少还要再排两小时。”书筠笑嘻嘻地用英文告诉他。与此同时,揽客大妈还在大喊:“今天人不算多,不算多哈。要上的快上!”
这种翻译上的曲解成功将他迷惑,期待的眼神瞬间破灭,“那还是算了吧,你一定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去吧。”
世界上善良的中国人是很多的,愿意帮助无辜外国人的好人也很多,霍书筠就是没安好心。
连火锅店的老板都是善良的。李赫言语不通,和人打交道的事都是书筠办。
“小伙子,哪里人啊?”乐呵呵的老板纳闷他长得秀秀气气,一副聪明相貌,怎么什么都不懂。
书筠埋头看着菜单,代答:“韩国人。”
“哦.....”
她随口一问:“第二份小料八块钱吗,怎么付?”
老板不急着收钱,“你问他,我们的菜好吃不好吃?”
李赫正对着羊蝎子发呆,肉在哪里,怎么啃呢?
书筠正在和人用中文侃侃而谈,分神回头给他一句英语:“用手抓起来啃。比个耶的手势,快快!”
为什么把他当机器人一样使唤。但他还是照做了。
老板见这个韩国小伙儿十分喜爱他做的菜,立刻乐了,“你俩小料不要钱,随便吃吧!”
真好,她可喜欢麻酱了,顺便给旁边那个吉祥物也弄一碗。
临走时,老板用很欣赏的眼神看李赫,觉得这位有品位的小伙子长得也很精神。
晚上书筠买了两张现场乐队的票,她对这个乐队一丁点都不了解,买票只是因为这个乐队那时不怎么红,当晚买还有余票。两个人坐在夜晚的咖啡厅外等待着,她从包里掏了一本书,塞到李赫手上。
“找找看,上面有你认识的字吗?”
她有随身带实体书阅读的习惯,这本书不好读,她读了很久都没有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