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
第二天早上,她被他下楼的声音吵醒。
她从床上坐起,怔怔地回想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全身酸痛,手上仍然有勒痕,皮带打到的地方红印未消。咽口水时,她还能回想起被扼住喉咙的感觉。
洗漱完毕后,她恰好碰见R要去工作。
军绿大衣,红色袖长,皮带,军靴,她惊叹他穿的还挺人模人样。
“你不用起那么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他说。
黛拉摇摇头,“不,我也有工作。”
“我会帮你请好假。理由是你要准备下周一的采访和一系列活动。这些更重要。他们会同意的。”
“随便。不用工作更好。”
她还没意识到,他是在禁止她出门。他明白她那野蛮生长的逃离的欲望,因此他选择把她软禁在家里。
—— —— ——
直到她想要出门,却被管家拦下时,她才意识到这点。
黛拉笑了。非法逮捕,非法监/禁,还有什么,她已经无所谓了。
“起码给我买一些事后避孕药吧?”她想着昨天地下室的事情。
“那些药都是民间方子,没有科学依据的。”管家说。
“那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 —— ——
R很晚才回来。他打开她的房门,她正在床上读书。文学创造出另一个世界,帮她逃离这个世界。
“你会弹钢琴吗?我想听钢琴的声音。”他问。
“给我钱我就弹。”
他笑了,点点头。那种温柔的微笑。
在二楼书房里,她慢慢地弹「六月船歌」。
他们没有开灯,而是点了几根蜡烛。烛光幽幽地照着塞满书的书柜、钢琴琴键和她的侧脸。他们还升起壁炉里的火。
他累极了,头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想,他是一个德国人,身处异乡,在巴黎听俄国的钢琴曲。可国籍到最后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过是一个渴望琴声的人罢了。
她演奏完,他鼓掌,要她再弹。她说,你来弹。
他摇摇头:“我不会弹。”
“那小提琴呢?”
他也摇头。
“我以为德国人都精通乐器。”
“不是每个人都成长在这样的优越条件下。就像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巴黎高师读大学。”他说。
“你很嫉妒我从巴黎高师毕业吧?”她突然问。
沉默。
“你强迫我旁听庭审、参加采访,抓我、监/禁我、付出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自尊心崩溃,再也没有骄傲的资本,不是吗?然后你就平衡了。”
“我要求你宣传德法合作的思想,是为巩固德国统治,不是个人报复。”他回答。
她想笑。巴黎大把大把的人支持合作,他不去找他们,偏要强迫她。
几个月后,黛拉才会从R的妻子洛林那里得知,他这么做,是因为其他军官发现了他和黛拉交往的事情。有情人不特别,但如果情人zz立场不明,还恰好是潜逃的嫌疑犯的亲人,就值得关注了。
所以他强迫黛拉自证立场,使自己没有把柄。
—— —— ——
他进浴室洗澡,留她一个人在书房里。
昏暗的光线下,她坐上了他办公时坐的皮革椅子。
书柜都上了锁,桌面也干干净净,这场景让她想到了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晚,她胆战心惊来书房盗取签名的事情。
她注意到书桌上立着一个金属相框,里面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肖像。
照片里,女人看向远处,笑容很淡,说不清是温柔,还是强颜欢笑,甚至是不屑一笑。
她想,这个女人和R长得一点都不像,应该是他的妻子而非母亲。她久久凝视照片,觉得照片里的女人美极了。她试图想象这个女人和R相处时的场景。
浴室的门开了。他走出来,身着浴袍,头发湿露。
“你在看什么?”他问。
“我觉得你的妻子很美。”
他停了几秒,“是的。她很美。”
“她在哪座城市?柏林?”
“是的。柏林。”
“你们有孩子吗?”
他摇摇头,“我们不生孩子。”
她还想问,却被他拉到身边。他吻她的脖颈,还有下颚的骨头。
“刚聊完你的妻子,就亲亲抱抱的,不膈应吗?”她问。
“她是个怪胎,和你一样。哪天见到她你就会明白的。”他低声说。
—— —— ——
他拉着她走进卧室。他们一起在床边坐下。
他看了看地板,向她使眼色。她似懂非懂。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