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谶(上)
威作福了几千年,要面临属于自己的白垩纪了吗?是会灭绝?还是一轮残酷的筛选和进化呢?
就像梦中以雷电为鞭的崔爻......会有人因此掌握超能力吗?
只是,历史的镜子明亮清晰地告诉我们:即便鸟类和爬行类与恐龙有再多相似,也终究不是恐龙了。
到了那时候,变异的人类还能称为人吗?
楼梯间寂静了几分钟,大家都等着张心若发号施令。
寂静只适合于特定的场合,不能在此时此刻,如果不尽快部署战局和稳定人心,星星恐慌转瞬就会燎原。
张心若轻按了几下太阳穴,收回一时震惊下扩散的注意力,不再杞人忧天,决定只专注于当下。
其实她这些天隐约也有些念头浮现,不然昨天也不会做如此光怪陆离的梦,但当梦境真的映照了现实,那些古老诡谲的文字逐渐化型在眼前,这些冲击力真的很难快速平复。
张心若握住罗霄的手,汲取着朋友的能量。她的手贴着几片胶布,依旧有不少绵密细小的伤口裸露在外,工科人的手总是粗糙一些,但和罗霄相比,一个月没碰螺丝的张心若甚至都称得上滑嫩了。
她的同窗少年们,忙忙碌碌打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构筑了一个避难所、理想国。
“集合一下人吧。”张心若终于开口,声音略显沉哑。
“到这儿?”
“去离停机坪最近的、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也一起去?”罗霄敏锐地问。
张心若柔和地笑了笑:“我去找找老师和周钰。”
罗霄紧紧回握着她,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从前几天狼妖带领的小混混们霸占这里开始,基地原来的领头人就被软禁了,周钰和邢老师也在其中。
新老大推脱的说辞众多:一起开会,忙着规划基地,上厕所的时间都少了,没功夫耽搁在露面这种小事上......不论罗霄如何打点,也没办法探望他们,只大概知道他们被关在那间有会议室的大楼里,那里严防死守,罗霄也只在动乱当天被绑去拷问了一次,後来再也没能接触到那个临时政权中心。
“......狼妖很可能就坐镇在那里。”罗霄把知道的情报补充给张心若,突然想起什么,跑回了监控室。
“等我一分钟!”
“不着急。”张心若点头。
罗霄离开,张心若又对白子晴和陈澜交代了几句话,拜托他们把备用电池和小发动机带去停机坪。她取出箱包里最後的联络工具,两支日期尚新的卷筒烟花,农历新年和元宵节也才过去了不到两个月,爆竹声赶走了年兽,却没能喝住丧尸。
“这两支烟花,一支红色一支明黄色,还算鲜艳,是我发给你们的警戒信号,只要看到听到了,你就给罗霄指路,带着大家坐飞艇去我们来的山头,别墅密码我刻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上,很好找。”
“白天看不太清,你一定要时刻注意着,辛苦。”
“那——学姐你呢?”白子晴很是纠结,她一点都不想离开张心若。
张心若点了点烟花筒:“它们不一定用得着,我会找到你们的。”
弹簧门开关声再度响起,罗霄抱着盒子疾步走近。她把盒子塞到张心若包里,凑近张心若耳边悄声叮嘱:“警枪,□□,只有四颗子弹。”
她定定看着张心若,张心若又推给了她,很是无奈地笑了笑:“你们拿着防身,我不会用,我用弩箭更顺手。”
“箭有屁用!枪都不一定管用。”
“我不是去打架的,罗霄。”
“那你和我们一起走啊,还管周钰干什么?说不定他早就被狼妖撕碎了!你去是给他收尸的吗?!”
罗霄提高了音量,呼喊的、带着哭腔的尾音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若山风削树似的决绝。
四周再度安静下来,张心若眉心微动、双目犹疑,想解释什么,但看着罗霄潸然欲泣的脸,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罗霄捂着脸,咽了咽生理性外沁的唾液,低声倾诉:“......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我每天跟着救援队上山,拼命找你,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们,你一来就要走......”
“周钰就是个眼高手低的怂货!只会阿谀奉承、捧人臭脚那套!好好的避难所,都怪他!才变成了这样!是他招狼引虎,又没能力支配......你去救他做什么啊??让他死了赎罪不好吗......”
罗霄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愤懑不安转而变得凄苦凝滞。
遇见了张心若,她浑身紧绷的弦裂了,埋在心底的苦也散了,被同窗辱骂的委屈、被小混混调戏的嫌恶、对狼群吃人的惊悚、对突发混乱的茫然,一切的一切,一切激烈的情感,恰巧撞上了“张心若还活着、活着回来找她们了”这一消息,这种冲击,如同两片台风交错,力量吞噬之下,心湖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