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半透明护目镜的修饰下变成了琥珀色。你连忙点头，他这才转过去目视前方，一些不听话的长发在你额头附近上下随风飞舞，时不时掠过你的护目镜，一点一点地像是在挠痒。

“你可以搂着我的腰。”

“噢，好。”

这次他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了你移开的视线。

“我们来看望卢锡安·哈里斯。”

布莱克领着你站在一扇百货公司的橱窗前，对着“停业装修”牌子旁边的一个穿着绿色尼龙裙的假人说话。身后路过你们的麻瓜往这儿看了一眼便冷漠地挪开了视线，只当你们是不知道这家商店从来没有开张过的外地人。

你回过神来，布莱克揽住你的肩膀直直地往玻璃走去，眨眼间你们来到了一间乱糟糟的候诊室里。他发现你在看长椅上坐着的那些神志不清的巫师，各有各的病，尤其有一个男巫发出大象的叫声招呼你过去，布莱克连忙把你的手拉紧了。

“乱看什么？跟紧我。”

在贴有“问询处”字样的桌子前坐着一位金发女巫，她一改面对其他病人不耐烦的态度，和颜悦色地从头到尾打量了布莱克一番，对站在他身侧的你却像没看到似的。她在一个厚厚的大本子上翻了又翻，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做出回答。

“卢锡安·哈里斯……在……噢，五楼，左边第二间病房。哈里斯先生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了，不用担心。”

布莱克平静地道谢，拽着你的胳膊上楼，把她的欲言又止抛在你们身后。

你费劲地追赶他的大长腿，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加快步调跑到他旁边，盯着他雕刻般锋利的下颚线。

布莱克一把揪住着你的衣领。

“好好看路。”

“那位女士是不是喜欢你?”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在你的头发上使劲一揉。

“呦，你才多大，懂什么？”

“再过十……十一天我就满十一岁了！”

布莱克看你伸出手核算着日期，把腰都笑弯了。

你不服输地继续说，“而且她表现得那样明显。”

他笑得更大声，大手在你脑袋上撑了一下，长卷发像在来的路上那样划过你的额头，然后是脸颊，很快和头顶上的重量一起离开。

布莱克放满了步速。

“好像是那么回事没错，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别乱想，小屁孩。”

什么叫没有关系？

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某个称呼。

最终你们只是隔着门远远看了一眼卢锡安，布莱克把你抱起来好让你能看到那扇小小的窗户里面的景象。你的叔叔躺在靠窗的病床上，日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他睡着了，因此治疗师不让你们进去打扰。

“你有没有发圈？”

你们原路返回，布莱克一直护着你，避免走廊上那些神志不清的巫师跟你接触。突然，他没来由地问。

“有啊，怎么了？”

你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递给他，他盯着上面毛茸茸的白色小狗装饰摇了摇头。那一瞬间你分明看到有笑意闪过他的眼睛。

“没事，借我用一下，到家还给你。”

“不用了，我还有很多呢。”

谈话间你们又回到摩托车前，他把头盔丢给你，自己却不着急戴，慢吞吞地扎起了头发。

等了又等，你看到一个丸子头出现在他的脑后，白色小狗对你吐着舌头。

“那你怎么戴头盔？”

“……也是。”布莱克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对着后视镜欣赏自己的新发型，“不过问题不大，不戴也没事。”

“……”你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没有说话。

他把后视镜掰回去，理了理脖领后面的碎发，似乎终于感到满意了。你发现那里有一个愈合不久的，浅浅的伤疤。

“送你回家。”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