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这一头周戬和季妙言还在赶往金州的路上。

小六子精神完全恢复，每天活蹦乱跳，在马车里坐不住，还跟着周戬骑马，那小模样十足是个草原小骑手。

一路颠颠簸簸，走了十多天，终于进入金州地界，天色已晚，周戬安排就住在进金州的南向驿站。

车队得以修整，大家吃了晚饭，都回到厢房休息了。

肖闯假意吹熄陶灯，换上夜行服，从窗户外直接攀到周戬屋里。

吃饭的时候，周戬就给肖闯递过眼色，坐在角落里的那几个商人扮相的人，格外引起周戬注意，那几个人时不时斜瞄周戬他们，周戬觉得还是小心为上，想趁夜里和肖闯去探探虚实。

“大哥，怎么安排？”肖闯压低声音问。

“走上面。”周戬抬手指朝上。

肖闯会意，意思是从房顶去那几个人的房间看看。

两人从窗外跳出，三两下攀上房顶，别看肖闯五大三粗，在青瓦上来去自如，和周戬一东一西慢慢摸近那几个人住的厢房，慢慢趴下，揭下片瓦，仔细听着房里的动静。

屋里的几个人用鲜卑话聊天，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周戬听了一阵，示意肖闯回去。

“怎么样啊，大哥，你听出啥了？”跳进周戬屋里的肖闯问。肖闯是土生土长建康人，随军一路往西才到的赫凉，听不懂鲜卑话。

“说了些有的没的，”周戬拍拍肖闯，“明日上路的多加小心，这几个人，不简单。”

肖闯点点头，又从窗外攀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周戬一时也摸不清这股人要干嘛，嘴里说的都是鲜卑话，但说得一点也不地道，像是刻意说给外人听一样。

周戬不放心，又攀窗户到了六个护边军睡的屋子，几个护边军都是训练有素的，一听见动静，个个鲤鱼打挺就翻腾起来，“是我！”

听见周戬的声音才松了口气，待周戬安排妥帖了，才又睡下。

第二日一早，车队出发，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周戬想详细查看金州的地图，就让小六子到马车里去，安排小六子熟读一遍《发蒙记》再来同自己骑马。

小六子撅着嘴，心里虽然不愿意，也只能照做，进了马车里，抬出案几，拆开自己的小包袱，取出《发蒙记》，开始认真诵读。

周戬细细看了地图，倘若昨晚那几个假鲜卑人想要对车队做什么，最近最易动手的地方，便是路途必经的麂子坡，山陡树密，车队容易被冲散。

离麂子坡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周戬唤过清流和肖闯，细致推演了一遍。

季妙言在车里听着小六子诵读《发蒙记》，看着那么小的孩子，认真读书的模样，想到幼时贪玩的自己，父母亲的宠爱，哥哥的袒护，心下被细密柔软的记忆包裹。

青禾看见季妙言的模样，赶紧想岔开季妙言的思路，“小六子，你都还没满四岁，夫子就要让你学这么多字啦？”

小六子偏过头看青禾，“青禾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满四岁？”

季妙言也觉得奇怪，自己并未与青禾提及过。

“啊，呵，那不是清流哥哥告诉我的嘛。”青禾赶紧找补，还好把话圆回来了。

小六子若有若无的点头，把书一合，“念完了，我要去同爹爹骑马！”说着就想往车外去。

季妙言一把拉住他，刚才六子诵读被青禾打断，其实还有最后两段没念完。

小六子被季妙言一把扯住，直接坐进季妙言怀里，季妙言拾起小六子的书本，准备翻开让他把书念完。

书卷一翻开，扉页右下角工整的小篆写着‘周若雲’三个字。

季妙言奇怪，“周若雲，是谁？”

小六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季妙言，“是我呀，我就是周若雲啊！”

小六子趁季妙言发愣的功夫，已经坐在周戬的马上，季妙言从车窗往外看。

蔚蓝色的天幕中，团团白云恣意漂浮，闲适逍遥。

周戬护着小六子，父子俩在马上意气风发，整个画面真实又温馨，那个似有似无的影子忽而跃上脑海。

季妙言内心陡然一紧，如此在意这个影子，感觉实在不妙。

前面就是麂子坡，周戬特意让车队稍微停歇了一下，把小六子塞进马车里，又让顾图和一个身材偏瘦的护边军也进了马车。

几个人不解，周戬解释，“但愿只是我自己多虑，还是以防万一，先这么走一截吧。”看着季妙言疑惑的样子，“没事，这段山路比较陡，骑马也提不起速度，就让顾从事和徐敏同你们坐一截。”

季妙言看看周戬，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提醒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朝周戬点点头，让他放心。

周戬放下车帘子的时候，再看了季妙言一眼，扯扯嘴角。

车队按照周戬安排的，前后左右四边包围着马车行进，每两个人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