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秋风萧萧愁杀人欸,出亦愁,入亦愁。
座中谁人不怀忧啊,令我白头。
离家啊日趋远,衣带啊日趋缓,心无口言,肠轮车转。欲归,家无人当——”
空山深响,困鸟清晨之际,一童一老叟鞭牛赶集,忽闻林中高歌。
这调不成调,音转怪异,响彻山谷高空,非但未惊起林间的睡鸟,惆怅尾音化在雾里,越响越淡,越淡越响,袅袅方寂。
老叟一惊,只道莫不是遇了精怪。偏是车上那顽童霎地瞪大了眼,眼珠子乱转就要往下跳,被老叟一把按住。
“去不得,去不得!”
“爷爷,山中是有人唱歌罢?”
可不是有人唱歌,怕就是无‘人’唱歌!老叟年纪古稀,老来得子,只顾着这金孙,如此养得他性大妄为,今儿非要往那煞人之处去。
老叟心急,扬手就是一巴掌,拍了顽童的屁股蛋。
“何人唱歌?何人唱歌!那是山中精怪,此一去就要被勾了魂,我看你如何敢去!”
“山中精怪,山中精怪!”
那顽童挨了打却半点不怕,听得他爷爷所言,反倒添了兴头。默念两遍山中精怪,想着平日里偷听戏曲来的狐妖痴缠故事,小小人儿口齿不清,却是牙牙念本。如今亲眼能见,如何安生得下。
顽童扭着身子挣脱开他爷爷,几步蹦跳就隐进山雾,饶是老叟佝偻快赶,也在这山间小路上跟丢了家娃。
老叟顿时一屁股坐地,双手在胸前乱拍,焦黄的眼珠浑浊无泪,只剩下张嘴的干嚎:“我那孙儿,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