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谋而合

待云暮来二人回到展府时，天已经擦黑。听门口的小童说，展昊有事要外出几日，若有要事，云公子可直接吩咐展府内人。

云暮来不动声色推罢晚饭，回房后门刚落栓，确定隔墙无耳，云暮来皱眉道：“糟了，展昊要躲！”

他和秦时商量的一切行动，全都建立在能够控制展昊的基础上，但现在展昊痕迹不露，就算是秦时，要找到他也需要时间。如果这样，那就真是本末倒置，有找展昊的时间，或许已经找到制药之源。

第五不懂，“他只是有事外出，颠地是他老巢所在，怎么会躲？”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

照推测看，展昊很大可能是外族，他将逍遥散直销长安，自己躲在千里之外，就是担心暴露。却没想大乾武林与别处不同，竟连这些许小事也管，断魂岛的介入令他心惊又警惕，但武林到底不是官府，他虽然警惕，却不惧怕，所以才会挑衅闻神引。

是自己，到底还是因为自己！

展昊对凭空冒出来的云家在意非常，而偏偏自己正巧在断魂岛露出马脚后到来，又偏偏与断魂岛没什么牵连。展昊难免想到其他地方。

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透露自己是断魂岛一伙！

第五终于转过弯来，惊道：“展昊跑了？”

“应该还没有，否则展府此刻已经人去楼空。他还惦记着在颠地打下的基础，不肯因为些许猜测就将一切葬送。好，很好，我喜欢这种小家子气。”

云暮来猜测道：“他躲到别处，一来避免闻神引鱼死网破，二来也避开和我的正面交锋，他拿不准我的意图，也拿不准我有什么能力……而时间是他的倚仗，背靠颠地，他料定断魂岛不敢轻易胡来，而一旦断魂岛陷入胶着，他却有足够的人手。

如果云家要合断魂岛对付他，他只需斩尾，颠地是他熟悉的地方，他要逃，我们根本阻止不了！

而如果云家真是路过，此消彼长，他甚至会倒打一耙，将断魂岛扯下水。”

这种猥琐无赖的作风，云暮来十分眼熟，再加展昊体态，云暮来几乎判定对方是北胡人。

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一旦自己露出敌意，展昊必定望风而逃。但他掏了洞将自己埋起来，难道真要靠秦时，一个洞一个洞去挖？

时间来不及了，云暮来拿过包袱，将里面的东西全翻出来，第五不懂他在找什么，但很快云暮来就停下，转头问他：“你没带夜行衣？”

第五一愣，忙道：“带了，我穿着！”

也就是说他只带了一套，云暮来彻底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换上第五的衣服，好在他多是黑衣，袖口和裤腿封住后，勉强也能作夜行衣使。

两个人偷偷摸摸出了展府，直往西去，一道人影紧随其后。

“少爷……”出了城门是一片密林，第五悄悄传音：“后面有人。”

几不可闻地‘嗯’一声，第五知道云暮来不会传音，又问道：“少爷要去哪里，背后的人很可能是展昊手下，我去引开？”

云暮来并不接话，他身上没有内力，攀爬城墙时却如履平地，到了现在也不见力竭，第五早早吃过教训，不敢多问，只是不知云暮来要做什么，身后的尾巴如影随形，带着对方，能做什么？

两个人在林中穿梭，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云暮来终于停下。

黑漆漆的老林子不可见光，第五靠近云暮来，还没等到他发问，一个农夫打扮的汉子，缓缓从树后走出，微微笑着打量二人。

“来者何人？”第五暗自警戒，他行来匆忙，没察觉此地有人守在，但很明显，对方应该就是云暮来要找的人。

农夫将他上下一扫，笑道：“第五，宋老爷子门下？”

第五还没开口，被云暮来打断，“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农夫明显一愣，他视线意外且隐晦地扫过后方丛林，回头时却见云暮来还在等他的回复，思索着，慢慢道：“很奇怪。”

云暮来对上农夫带询问的视线，故作不见，嘴角撩笑，只是追问：“怎么奇怪？”

农夫见他含笑，疑惑稍微放下，脑子里的思绪飞转，不知想到了什么，略一抬眼，在云暮来微冽的眉间发现端倪，话落终于变得干脆。

“奇怪在，一切都风平浪静！南北的商队畅通无阻，我仔细探查过，早先是有一些商家出入大乾时，受到白图军队的盘问，但仅仅是盘问。岑木关换了新的守将，是谨慎的性子，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商队头上也正常。”

“仅仅盘问？被扣留的人怎么说？”

“确实是普通问话，顺带收了些过界的银钱。”

农夫递来信条，云暮来伸手去接，这过程里两人交换的眼神短暂而直接，农夫在靠近时微微侧头，突然问道：“公子，您身后怎么多了条尾巴？”

这话已经被刻意压低，但老林子万籁俱寂，他们说话原本就显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