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梁子
不好!云暮来最先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罪证’,又见对面人毫无动作,立马淡定而迅速地——把纸包丢给了身后的刘寄奴。
麻烦脱手后,云暮来视线仔细扫过面前众,刚才稍微放下的心,重又提了起来。
这当真是‘天命难违’,云暮来大叹。对面这行人,打头的两个少爷小姐,其端端架势,要不是温家姐弟,他云暮来三字倒过来写。
冤家路窄,冤家路窄,云暮来有心要撞一撞温家人,却绝非在这样的情况下,凭白矮人一头。
果然,对面那臭脸的少爷慢了几拍,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他跳出人群,手指几乎戳到云暮来面上,破口大骂:“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在殊像寺内吃肉!”
温忪韬一大早被叫起来,让他陪自家大姐上山拜佛,早有不耐,心气不顺地在山上逛了半天,更是郁闷,眼下这人犯事撞到他手上,简直就是天赐的出气筒。
他还想接着骂道,谁料嘴还没张,就被自家大姐拦下。
罩着面纱的温家大小姐眉头微蹙,捏住他手指,轻道一声:“二弟!”那话中淡淡警告意味,跋扈的少年顿时泄了气,只得住嘴。奈何他心有不甘,便紧瞪着云暮来不放。
罩着面纱的女子转过头,对上云暮来。
这是一张很厚的面纱。女子打量云暮来时,云暮来也在感叹。
平日里戴着面纱出门的女子不少,但都是以面纱作饰品,不像面前这张,厚到连脸部轮廓都瞧不清楚。唯独露出来眉中间那颗朱砂痣,十分醒目。
脊背挺得笔直的女子,下颚微抬,如画的丹凤眼中一片平静,不显骄纵,只有理所应当的漠然。
云暮来不禁在腹中痛骂柔竹,这就是她所说的京都第一美人,毫无风情可言。
那挺立如山松的女子淡淡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屈膝,朝着云暮来行一礼,拜道:“温家小女温卓,携弟温忪韬,拜见公爷。”
她这称呼出口,就叫温忪韬与温家众仆吃了一惊。反应快的,连忙一齐朝云暮来行礼。却在心中嘀咕,这是哪家的小公爷,怎么不曾见过?
云暮来扫过不情不愿被拉着向他拱手的温忪韬,又扫向礼数周全的温卓,回了这姐弟一礼,不确定是如何被认出的,刚想搭口闲话,不料却被站起身的温卓将了一军。
“云公爷乘胜而归,在家中休憩多日,如今又来殊像寺静养,不知身体可有好些?”
云暮来眉心一跳。
好端端的,这女人初次见面就咒他生病,说他来庙中静养,本来该‘乘胜追击’的‘乘胜’二字,用‘归来’作接,话中十分嘲讽,然后又在吃肉被抓包的情况下问他身体如何……
……这温卓是向来如此‘愚舌’,还是瞧他不惯,故意气来?
云暮来不擅与女人拌嘴,只能讪讪道:“还好还好。”
温卓却不打算放过他:“云公爷既是身体不适,如此作为……”她视线落到刘寄奴手中的油纸包上,说道:“佛祖心怀宽广,应该不会怪罪。”
“额……”云暮来干笑着回头,瞧见刘寄奴一脸谄媚地拿着油纸团,非但没找地方藏,反倒举得高高的,置其于众目睽睽之下。瞧着是个傻子,实则却在看他笑话。
他心思一转,扬声便骂道:“刘寄奴,你竟敢带肉来寺庙,好大的狗胆!”
身后温家众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跳,饶是温卓也楞了一瞬,反倒是温忪韬回神最快。他才懒管这是谁家的公爷,今天是他在理,于是他大声反驳道:“明明是你吃的,还好意思怪罪别人,厚脸皮!”
云暮来就避开吃肉的话头,问刘寄奴:“到底是谁带的肉饼?你如实告知温少爷!”
那边温忪韬接道:“自然是你,刚刚纸包还在你手上。”
刘寄奴眼珠子一转,回道:“是小的带上山来,准备给少爷吃的。”却是将适才被云暮来混淆的话头又掰了回来。
嘿。云暮来瞧着他,冷笑了一声。刘寄奴连忙屈身以对。
温忪韬还未听出这转过一圈的话头,张嘴还想再说,却被温卓瞧出蹊跷。“云公爷,破斋不重,犯戒却不好。”这话却是在提醒云暮来,破荤并不算大过,犯了妄语才是不好。
但云暮来谁人?死不悔改之人。他于是正经地侧过身,将站在后面的刘寄奴让出来,认真地盯着他说:“告诉他们,是谁吃的肉饼。”
刘寄奴小心翼翼地瞧过去一眼,云暮来正微笑以对。他不由咳了一声,不敢再作怪,抬起头一脸认真地对众人道:“是小的吃的,小的带上来给少爷吃,少爷不爱吃,又怕浪费,小的就自己吃了。”
温忪韬摆明不信:“那纸包怎么在他手上,你分明是胡说。”
云暮来周身气派端得是正直不屈,好像众人都在污蔑他,刘寄奴只能对温忪韬道:“这位爷,你眼花了。”
向来只有他冤枉别人,从没被别人冤枉过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