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闭关

无我宗的书阁不在无我山上，没有与宗殿相接，而是在无我山门的一侧。不用走过那条湍急的大江，也不会穿越狭窄的栈道，是小部分无我宗附庸的镇守之地，不设术数时，要让天下人进，并非假话。

佛图离去后，云暮来就笑着将沉默的众人叫起，说要带他们去书阁一观。现在来到书阁，不少人在心中计算这书阁该如何进出，算来应该不难。一群江湖人这才有点相信，无我宗是真的要广开书阁。

依壁而建的石阁，将山内掏空，上下十二层，外设栅栏，内里乾坤满满当当，全是书籍，隔江正对着无我宗宗殿方向。不得不承认，无我宗机关遁甲之术，确实精妙无双。

领着人从书阁外道走过，随手取下一本薄籍，一楼乃是诸多游记，囊括之广，出了番域。这群人并不懂得游记的价值，云暮来将书放回去，道:“有些古籍乃是孤本，用竹简所著，未免拿出来损坏，这里都是誊抄之后的册子。”

他边走边解释道，“书阁内层分为两处，左右挨在一起，一边摆书，一边摆凳，可供阅读，却不能将书带走，也不能誊抄。山祖之意乃是将之赠还天下，而我贪心，却想要天下人来无我宗，所以才订下这规矩。”

历经无我宗强势之后，在场众人态度都有改变，乾宗一老者笑道:“无我宗忧患天下，我们也不能不讲道理，这原本就是无我宗的东西，自然要听你的。”

云暮来笑着拜过，道:“书阁每层都有人手在侧，诸位前辈与好友现在就可登阁而观，如果有疑惑，请询问阁内人。”

等候不急之辈一听这话哈哈大笑，朝云暮来拱手之后，三两步就跨上楼，他们手中带着书籍目录，很容易对应找到想看的书。

人群散去后，就剩下灵舞与秦时还在云暮来身旁。

“云公子，”灵舞笑着朝云暮来一拜，“长安一别有日子不曾见，您越加意气风发了。”

“哈哈，是吗？”云暮来抬起手，山风灌入长袖内猎猎作响，“你瞧，是风大，不是我的意气。”

“你怎么和魔教扯上了关系？”秦时阔步走向旁边的石头凳上，那守着一楼的无我宗小仆，只是看他一眼，就转过头继续用竹条编他的背篓，并没有上茶的打算。

秦时看向云暮来，“封朝去甚少踏入江湖，我们对此人知之甚少，你自己当心。”

云暮来趴到石桌上，“看来此人大名鼎鼎，你已经是第三个对我说同样话的人了。——甚少踏入江湖，江湖却有他的传说，厉害厉害。”

“你当真不计左右，要广开书阁？”秦时从灵舞手中拿过一本书册，翻开发现竟然是两百多年前的一名胡僧游记，不由咧开嘴道：“反正我不信。”

“信与不信，事实如此。”论耍无赖谁又能耍得过云暮来？“不仅仅向江湖人广开书阁，过几天你会发现，天下文人武客，但凡好学者，尽可来我无我宗门下！”

丢开书的秦时一声嗤笑，“不过来看本便宜书，又不是入你门派。”

“不用牵扯太深，天下万物浩浩荡荡，我只需要让自己处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位置就好。”

“指望一群利益结交之辈为你奔走，着实可笑。”

云暮来嘻嘻哈哈，并没有被秦时打击，“你猜，今天来的人里有展昊吗？”

“耗子不会让自己曝露在阳光底下，你如果是想借这书阁抓老鼠，不大可能。换做是我，也不会亲自来。”

“佛图今日行事与他平时大相径庭，必定是受指使。或许就是展昊。”

“就算是，他也不会亲自到，些许小事差人就能做。”

云暮来想想也是，不免叹气道：“那看来只能靠你了嘛，还请秦兄多多关照啦。”

一个装模作样的大揖过后，云暮来抓抓额头，侧过视线，那编背篓的小仆朝他摇头，他就向秦时低声问道:“我让你处理那案子如何了？”

他出京之前，有一桩专门虐杀官家妇孺的连环案件，还没有勘破，云暮来与秦时交换条件，让他捉住凶手，奈何太原事大，一路急赶不曾收到宋右传来的消息，昨天收到的信件里又并没有提起这件事。

秦时倒是诧异云暮来竟然还记得这件小事，点点头道:“凶手已经被官府捉拿归案，不日问斩。”

“真的？”

“是他，此人之前曾被一家寺庙救助，借宿在寺中，也学得了一星半点的功夫，后来下山做了屠夫，也同时兼着送水，因此能进入别人家的后厨。他擅长隐蔽，才有机会犯下这许多案子。”

云暮来脸色不好，旁边小仆此时敲了敲石桌，俩人不再讨论此事。

下楼的是闻神引，他跟着自家岛主上去，现在又独自下来。想必是学乖了，也不再试探云暮来的心思，更懒得问他所作所为有何用意。

只是道:“我就当你在做好事，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旦出了乱子，你今日造的势，就是明天悬在你头顶上的刀。——升米恩斗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