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的斩首
说回长安,打刘祈雪启程不久,刘寄奴就被放了出来,但为了防止刘寄奴偷去岭南,云暮来时不时地,就将他捉在身边,干着端茶倒水的活计。
这天,刘寄奴约了云暮来出门,可出门时,人却不知跑到了哪里,云暮来也没在意,这个时候他总不能再赶去岭南。
想着到地方碰头,云暮来吩咐柔竹拿衣,顺便打听西市是什么地方。柔竹听他要去西市,吃了一惊,连忙阻止,细细将那西市的来历给他说清楚。
西市靠着长安城西,偏远,原本有个名字叫作下四,但这名字自打下四的菜市口被当做行刑场后,就无人再叫,只简单用西市来指代。
没错,就是行刑场,杀人斩头之地。
刘寄奴带他去行刑场做什么?云暮来边穿衣,边琢磨,问:“最近有谁被抄家吗?”
柔竹给这话吓了一跳,好在云暮来不喜欢被服侍,自她来后,左右更是无人,此刻就她一个丫头在房内,倒不至于将话泄漏出去。她斩钉截铁地回答:“绝没有!”
说完又明白云暮来想问什么,轻道:“西市常有死人,多是游侠恶人,与朝堂无关。”
她并不知刘寄奴为何要带云暮来去西市,也只是将自己所知的随口说出,却不想,云暮来一听‘恶人’两字,沉默之后,竟已经猜到刘寄奴此行的目的。
柔竹等了片刻,没等到云暮来取消出行的命令,不敢再劝,只是给云暮来准备的衣物越发低调。
刘寄奴此刻在青坊,他不能随军去岭南,该做的事却半点不能落下。云暮来除了严防他本人去岭南,其他行事倒是默许态度,所以除了刘记商铺的几人明着跟随,他暗地也派了人过去。
交代完事情准备回云府,猴子递来消息,告知云暮来已经在去西市的路上,他想了想,赶往西市门等候云暮来。
今日西市人多。这长安城的案子一向比别处犯得勤,动辄要斩首,住在西市的人早已习惯菜市口上头终年难化的血腥气,就连菜场口石板缝隙间的泥土,都泛着暗淡的红光。
西市无人养狗,唯恐狗在不知不觉间沾了人血,那可是要命的事。
今天西市的人多,穿着精细的贵人尤其多。沉默行走时,只从眼角余光流露出心头想法的百姓,看着一群群他们眼中的大人物打门口走过,互相交换着眼神。
听闻今日菜市口砍头的,就是之前城中那专杀贵族家眷的凶手,想必这些官老爷就是受害人的家属了。
众人都道,还是青天大老爷有本事,只花了不到半月就捉住刑部怎么也找不着的凶手,听说这凶手武功高着呢,在天上飞来飞去,提着一把吹毛立断的砍刀,等闲人不能近身。
好在这杀人如麻的凶手已经归案,今日行刑,倒要看他是不是下巴壳上长了牙齿,生出一副黑心子。
菜市口南北两条街安安静静,行刑台还未来人,旁边倒是占满了受害者家眷,异常地宁静,让那些手上做着寻常事,实际却在暗地偷窥的西市百姓也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西市口,疾驰来一匹黑马,黑马上驼着一个胖子。
胖子汗津津地喘着气,在西市门口停下,正费力从马背上往下爬。不远处的牌坊底下,刘寄奴就站在那,已经候了一刻钟,云暮来还未到,倒是等来一拨又一拨旁人。
或许在西市居民眼中这些人都是官家,但真论起资辈,这些人不过是几个干吏。世家的门并没有百姓想象当中好进,怎能容一个菜贩进入内府。
胖子下不来马,腰身的肥肉乱颤,行动颇为不便,偏偏又来得太晚,家里人已经进市,无人助他。下仆打扮的刘寄奴站在牌坊底,此刻分外显眼,胖子于是横手一指,“你!过来,扶我下马!”
今日到场的受害者家眷,基本都互相认识,胖子来得晚,四下里确实无人,他也确实下不去马,这时看到个仆从站在旁边,虽不知是哪家的,但他借来使使不过一句话,谁会介意?
所以他的语气高高在上,刘寄奴侧着身,斜斜投去一道目光,被胖子捕捉,眉头一皱,更是不耐烦地大喝:“还不过来!”
云暮来和柔竹刚走到西市口,就听到一声大喝,不由放缓脚步,待他们转过低矮的围墙,那胖子呵斥刘寄奴的一幕,正好落入眼中。
柔竹冷冷抽了一口气,想到云暮来曾指使云家边军痛打仪鸾司卫的经历,那胖子她倒正巧认得,一个落魄世家外围,从事商贾之道,因为体型特殊,又爱出风头,时常散财,长安城里认识他的人不少,四方面子上的关系维持得不错。
正要向云暮来禀报此人身份,却见云暮来没有插手的意图,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就安安静静站在原地观望。
再说刘寄奴,被这胖子呵斥去扶,他倒也懒得为这种小事争一时意气,只是少有外人差使他,所以在行动上慢了点。
那胖子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座下的大马蹄子不停撩地,气息躁动不安,他顾不得看此人主子的颜面,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