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国将军20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便是薛将军在边关一贯所遵行的赏罚制度。”
“这十六个字最早被薛将军提起,是在黑水之战的次月,彼时他刚刚成为北国最年少的将军,意气风发。战隙坐镇廊原城时,守城主将请他帮忙为一个案子做决断。”
“战场上最不缺家破人亡的人,一名老兵,两个儿子长大后都上了战场,大儿子在入伍当年便战死沙场,老兵妻子一蹶不振,但念在还活着的儿子丈夫,只苟延残喘的活着,可小儿子够年龄入伍没多久,就死在了黑水之战的当晚,老兵的妻子得知消息后病的一发不可收拾,老兵痛失两个儿子,妻子又重病,上将念在他可怜,准许他解甲,并给了许多抚恤金,可他散尽家财,最终也没能留住老妻。”
“老兵为妻子送葬后,变得疯疯癫癫,浑浑噩噩,一日在街上走路,饥肠辘辘,拿起道边包子摊的包子便吃,摊主原还可怜他白送他包子,可他自葬了妻子后便多日没吃东西,一开始吃就停不下来,眼见着他一个人当在摊位上不停的吃,周身散发的异味让其他人再也没法靠近,摊主也急了,伸手去阻止。一抓一档,两人扭打起来。”
“摊主的头恰巧磕在了摊位的桌角,当场死了,老兵如梦初醒,放下拿着包子的手,直至官兵赶到,他仍呆望着尸体一动不动。”
“这场毫无疑问的凶杀案让守城主将犯了难,不严惩老兵不足以平息摊主一家的悲痛,但严惩了老兵,老兵的经历只要是廊原城的人,都多多少少知晓,守城主将觉得老兵毕竟无心,不忍太重的责罚他。”
“正巧那段时日薛将军在廊原城坐镇,守城主将便将他请了过来。”
“薛将军细听了前因后果后,只说了十六个字。”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摊主家属听出薛将军竟然打算丝毫不处置老兵,当即哭天抢地,闹个不休。”
曲婉娥专心听头戴帷帽年轻女子叙述薛启兴在边关的这些她所不知的经历,听到此刻不禁柳眉微蹙,为薛启兴过去的事情担心。
帷帽的面纱挡住了年轻女子的容貌,只从说话间面纱飘动,依稀能看到白瓷般的肌肤以及一抹红色的唇瓣。
一名年容粗旷的年轻男人站在端坐着的年轻女子伸手,双臂交叉,压着的手掌自然抵在腰侧的剑柄附近,一副准备随时暴起的护卫模样,即便在这同贺楼的二楼包间,除了曲婉娥外再无他人。
年轻女子许是看出曲婉娥的担忧,稍稍停顿后便继续开口,揭晓下面的经过。
“薛将军虽没有对老兵施以刑法,但他代老兵认摊主为父,会为摊主扶灵,照顾摊主留下的亲人。”
曲婉娥困惑地挑眉,“老兵同意了?”
“没有。”年轻女子微微摇头,面纱飘动,“薛将军根本没有问老兵的想法。”
“那老兵不愿意怎么办?”曲婉娥追问道。
“葬礼当天,老兵没有出现,薛将军披麻戴孝,肩扛灵柩从城中一路走到城外的墓地,让摊主入土为安,老兵一日未出现在摊主家属面前,薛将军便一日复一日的照顾摊主的家属。”
曲婉娥为垂下头,沉默不语。
正在这时,她余光中注意到站在年轻女子身后的守卫一动,嗖的声响中粗狂男人拔出长剑。
几乎在剑尖指向房门的同时,有大力从外将房门撞开,一个肉球似得身影飞了进来。
“来见我们边城八煞竟然还藏头露尾,来不速速现出真容!”
铛——
飞进来的人当然就是已经上京城住了许久的少年郑不罚,他直接两臂向前,手腕交叉,直至的撞到粗旷男子的剑刃上,发出一声兵器相撞的脆响。
原来郑不罚的衣袖下竟然藏着两个铁环,只怪他浑身肌肉太过夸张,再套点什么即便看着奇怪,竟然也从来没有人看出来过。
郑不罚只与粗狂男人相交一下,便立刻扭身去攻那带帷帽的年轻女子。
别看他身子浑圆,但小小的个子着实灵巧,一跃,一扭,行云流水,体现出他年纪轻轻下过的苦功。
“狗和主子都是一个德行!”
粗旷男人眸光转冷,联想到之前的惊艳,不信郑不罚这样一看便透的武痴会放下他去攻击别人,左脚下意识刚迈出半步便立刻收回,竖起长剑准备应对郑不罚随后的声东击西。
砰——擦——
帷帽在郑不罚的劲拳下不堪受力炸开,划作四瓣向四方飞溅。
白纱袅袅下,在场众人皆是微微一愣。
程有心,曲不赏,钟为恶三人随后才进来,正在低声嘀咕郑不罚刚说到‘边城八煞’是什么鬼。
曲不赏最爱捉弄郑不罚,吐槽说‘什么八煞,有了郑不罚就变成了八傻’。
程有心捋捋胡须,揶揄道‘那我岂不是大傻,不赏就是四傻’。
三个人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