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师宴
,此时的身子也在入夜开始发凉,虽冷,但却足以让她还能保持清醒,阴阳潮难解,且会逐年变重,如今已经四年之久,已经愈发不好过,若是真到了病发的那天,只怕要耗一段时间。君月姝忽然睁开眼,瞥见身边站着的男人,笑了笑:“宸王殿下也是来吹风的?”
沈弋扫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微微泛白的脸色怎么看怎么烦躁,语气发寒:“前几日多谢郡主相救,郡主的伤可好些了?”
君月姝一愣,随机又微微笑着:“多谢宸王关心,已经好些了。”看着却像毫不在意。
沈弋心里生出气来,那双如幽冥中的曼陀罗般深沉的凤眼盯了她一瞬,即刻转开眼。对于自己无端的恼怒不知是因为什么,她的眼中却满是不在意。他看透了她的神情,眼里没有波澜,像是毫无生机的骷髅。亦或是不在意,对他人不在意,对自己亦如此。哪怕受伤也不会多看一眼,丝毫不关心。她永远都在目空一切,别人的担忧哪怕看在了心里又能怎样?
她不放在心里。这样的人,他想到太师曾说的话,这样的人无论男女,都是无敌的,他们没有弱点没有软肋,只有一条命,或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可怕也可悲,因为他们已经毫无留念了。
“凌阳郡主,命是自己的,将死之人也会渴望生还,死岂是一走了之。”
君月姝却明显感觉他的声调变了,有些压抑,似乎在强压着什么,他眼中依旧没有波澜,这倒不像那个人,他的目光永远都是温暖的,带着笑意的,谁都不看不出他眼下的狼子野心。
沈弋感觉到了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出了神,目光中冰冷无痛。可却又是一眨眼的时间,她转过头,不在多看他的眼睛。沈弋心里涌起怒火,她看着他的眼睛却在想另一个人!
“凌阳郡主这是回忆起了谁?”阴冷的声音响起,沈弋不知怎么,有些按捺不住烦躁。
君月姝皱眉,有些无力,这阴阳潮让她的防御和理智都削弱了不少,看来发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听到沈弋的话,后背冒了丝丝冷汗,面色依旧淡然,回道:“宸王说笑了,臣女还是深闺之女,自然不会想出格之事。风起了,还是回园子吧,臣女先行一步,莫让人见了起疑。”说完,颔首拂袖离开。
她的高傲不会让她向任何人行礼,即便在银尧帝面前,也只是福福身子,算不得正规之礼,银尧帝倒也不说什么,他自然懂得她的孤傲。
沈弋看着她的背影,清冷肆意,若说是不把人放在眼里,倒不如说是她丝毫不在乎。
“时辰到,登天阴阙!”大太监福公公捏着尖细的嗓音扬长叫道。
天阴阙是银尧的象征,是当年老帝王打了无数场胜仗建的,享尽了数世繁华拥护。只有每年到了全国的盛大节日皇帝才允许踏足。
“登天阴阙!”银尧帝走在重臣之前,除了三品以上的朝臣以及王孙公主和君月姝以外,其他臣子和妇女都在天阴阙下面侯着。天阴阙之下百姓呼喊欢喜,簇拥相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膜拜的时间终于结束了,百姓回到街道上,欢声笑语。君月姝垂眸看着楼下如年画般的烟火味澎湃,有些愣神。
“诸位今日得闲,聚在一起好好聊聊,就不要在政务上浪费时间了。”银尧帝挥手,众人退下。臣子都散去时,银尧帝转身,坐下来,福公公守在外室,君月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并不避讳,坐在对面,喝茶。
银尧帝俯视这盛况,悠然叹息一声:“你月华曾经的老国师说,这盛况不会永恒,朝代更迭不会停止……夭华公主,那时你应该也没多大吧。”
君月姝笑了笑:“七岁稚子而已。”顿了一会儿,抬眼看向银尧帝,“皇帝陛下,先生曾来过这里?”
“十年前的事了,只匆匆见了几面,他就走了。”银尧帝眯了眯眼睛,那个老国师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一生都是白发苍苍看透人世的样子。
“若先生还在世,应当八十有余了。”
君月姝记忆里的老国师白发苍苍,很少开朗大笑,只是眯着眼睛慈祥和蔼,可是他的手很冷,他曾抱着君月姝好似对她说,也好似对自己说:“世事难料,若生变故,最好的办法不是宽容大度,而是以小人之计夺我之权,世上没那么多公正和谅解,意外何时都可能上演,莫委屈了自己还傻傻地拱手让人。”
君月姝从仅剩不多的记忆中醒过来,重新扬了笑容:“我已客居银尧四年,多谢皇帝陛下招待,我君月姝在此立誓,月华与银尧相守百年友好,我的威信在一日,便无人敢出兵。”
银尧帝眯眼笑道:“好!”
君月姝下来时,这场盛会正到了高潮,街头的人勾肩搭背拼酒,少女羞涩地接过心爱的人所赠的祈愿灯。君月姝眼前黑了黑,闭了闭眼,看着这盛况许久未动,无情静静地守在外面,君月姝呼出一口气,低声说:“叫庄妍和庄复回温府。”
“是。”
君月姝抬步从黑暗中走出来,闭了闭眼,重新适应眼前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