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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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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不是呢?大人们的愤慨随着常大人的倒下轰然散开。

“这炎暑,好人站着也费劲,何况咱们。”

“官儿做得还不如茶楼子里跑堂的,跑堂的到晚还有个休。咱们说伺候着便不敢走,哪个夜间能睡个安稳觉。听见有来叩门的,仿佛牛头马面来收魂的。罢了罢了,这官不做也罢,不如告老还乡来的自在。”

这话犹如蜜蜂屎,说进了列位大人心中。大人们仿佛受了惊的苍蝇,嗡嗡嗡的议论开来。

“是呀是呀,上敬天家下抚刁民,处处惊心,日子何曾顺心过,不若辞官回乡做个白身稳妥。”

抱怨之声此起彼伏,可偏偏嘴上说的越狠,事儿做的越稀软。没谁真的去递交辞呈,谁傻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收,去做什么白身。从别人给行礼到给别人叩首,谁脑子被驴踢了吗?说实话,御史老爷不来,天高皇帝远,没有比他们再自在的了!

许大人虽然也是一脑门子汗,一肚子的抱怨,相比之其他人倒还镇定。凑近丁知州,小声打探:“周御使这唱的哪一出,虽说他是天家钦派,可咱们也是按例接风。驿丞的信笺上可是说昨日已到,咱们给他的呈文也递上去了,来不来总给个准话不是。让人空等着,也忒不知礼。”

是是是,谁说不是。他比谁不急?他难道想大太阳底下站着?他不想有人捶腿打扇逍遥自在!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御史大人可是京官,带着圣旨来的,奉旨查办,谁敢说个不字?谁不想捧着供着他,迎神来送神走,早早打发了。京中打点都没个回应,对这位钦定的御史大夫脾气秉性一概不知,面儿都见不到谈什么通融!

哒哒哒,马蹄声响,纷乱的人群,嘈杂的人声,立刻安静下来。没了刚才的豪言壮语,各个垂手侍立,无不恭敬!下马,递函,上马,走人,没一句废话。丁知州急急展信,一群脑袋登时凑了过来。

“哼!”盐政曹大人率先拂袖而去,鼻腔里的出气表达出愤懑和不满。

“黄口小儿,虚张声势。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可论资排辈,我曹某人不怕他。什么‘诸客不见,以防滋扰案情’,吓唬谁呢,接个风还得罪他了,给脸不要脸!家去听曲儿看戏,干什么不好,费这劳什子神。走了走了,告辞告辞。”

好么!曹大人气的有理,信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概访客、接待皆不见’。好小子,耍了他们一道,等了个空。不光如此,一来便贴了告示,冤情民怨,皆呈上堂来逐一查勘。署衙里成日里进进出出,又听闻定做了许多副站笼,枷锁,木钩子……万岁呀,怎能不叫人心中起毛!

一日日的只查案不见客,送礼的走门路的一律挡驾在外,闭门不见。到如今一个月有余,江宁的官场上,人人把心提到嗓子眼,拿人都是夜间抄查,谁也不知今日敲哪家的门,抄谁的家。猜不出御史大人今儿想吃闲的还是甜的,喜欢姓张的还是讨厌姓王的。偏谁都不见,谋足了劲儿办案,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模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能不叫人心慌!

盐政大人敢说这话,他是有的底气,谁都知道他是皇亲,并且和当今蔡相还有些来往。那他们各自呢,谁有底气这般同钦差叫嚣?自问不敢,所以怨声载道之后是各位大人八仙过海自显神通。这不,丁知州悄悄派了管家又弄了一箱子财物孝敬阮廉,求个庇护,只求能安稳度过此关节。嗐!这官真不是人做的,下辈子做牛做马做牲口,都不做官。

“老爷,外头讼师求见,与您商讨案子进展。”

快快快,送钱的来了,小小的遗产官司活活拖了一年,门面店铺官司未结之前全歇,关门大吉!终于有人耗不起,看谁打点的丰厚吧。丁大人忙不迭的起身,整肃衣冠,帽子戴戴好,谁说不做官了?书海苦读,科甲及第,他这官来的可不易啊!现在也是一方父母,顶大的老爷,说说而已!

周彦邦独自坐在署院衙门后院小憩。桌上的卷宗连篇累牍,日日看,夜夜读,提调,审问不甚繁琐。虽说他是御史,可大案要案不愿假他人之手,亲力亲为。只需片刻歇息,他又精力充沛。这是他从读书起,自家练就的习惯,行劳而神不劳说的就是他。从京中出发,陆路换水路,到了江南地界,两岸果然富庶繁华。

手上有两张名单,先表其一,一张名单上是重点官员涉嫌之罪,何知州,许大人,曹大人……查之前他没做过预设,都讲千里做官只为财,多少都会有。可这名单上的罗列还是让他吃了一惊。贪污的、受贿的、谋财的、乃至害命的。触目惊心,可以说是烂到根上。另一张呢,人未到,护身符、保命锁纷至沓来。阮廉吩咐‘小小不然’,蔡相交代‘略抬抬手’,父亲信中‘水至清则无鱼’。两张信叠在一起,一上一下,作恶之人就这样被保护的安然无恙。

官官相护!是呀,他不是为了鱼,是为了拔鱼鳞。他在想该如何开始拔鱼鳞,又不能让他们喊疼。他需要一个契机,铲了这个洞,决了这个鼠窝,扒出他们藏匿的‘粮食’。

想的出神,后背绸衫被汗浸湿。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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