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暗恋,是许多女孩爱情之路上的酸涩回忆,但是对于我来说,暗恋,是爱情之路最宝贵的启蒙老师。
暗恋两个字,从来都是最为苦涩、辛酸,一笔一划都是藏在阴暗角落里写就,能把世界上最高傲的人揉进最卑微的泥泞中,无法抽身,无法动弹。我的暗恋,注定在最昏黑的角落里生根发芽,阳光雨露,都来自我自己。
梅自寒的一举一动皆由我的想象化成最温暖的阳光,一颦一笑皆由我的思臆凝成最甘甜的雨露,他只需要坐在那里,我的大脑已经插上想象的翅膀,飞到遥远的未来和他结婚生娃。
小学一年级,梅自寒就坐在我的右手边,上课从不多话,课间所有小孩子都嘻哈玩乐疯跑疯跳,只有他,岿然不动安如山,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
他的同桌是个调皮捣蛋的小胖子,有一次小胖子过来想找我玩,可是他不懂得怎么和我挑起话题,就用最粗暴的方式——把我桌上的东西推倒在地上,摔烂了我的喝水壶。想起回家外婆知道我把喝水壶摔碎了一定会揍我一顿,我悲从中来,“呜哇”一声嗷嗷大哭。小胖见状,怕得转身跑了,剩我一个人收拾被推倒的文具,书本和水杯。
这个时候是梅自寒,他十分罕见地从座位上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还好吗?”
我从万分悲伤中抽离出来,定住朦胧泪眼看到他帮我把东西捡起来,喝水壶也放好了,这是以前我从未感受到的温暖。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温柔的人,他的声音坚定又有力,力量大到像是把我内心的情绪怪兽都赶走了。
“谢谢你。”我止住了哭泣,声音小得像夏天围在耳边的蚊子在扇翅膀,不知道要多大的风才能吹进他的耳蜗。
“不客气。”他对我笑着,咧开的小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中间有一颗处于换牙期的小牙齿正在长着。
从幼儿园开始,我便寄宿在外公家里,除了我,外公家的小孩子还有两个表姐和一个表弟,表弟是最招外公外婆疼爱的,在家里霸占一切,玩具、床的睡眠面积、电视遥控、洗澡时间,而我则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也是最不能撒娇、不能说“不”的那一个。
爸爸妈妈则去了外地打工,暑假带我去他们工作的地方,两个人为生计吵得不可开交,动不动就说离婚,还打架。贫穷、不安的环境造就了我的自卑,注定我的喜欢和爱恋都只能藏在所有的“不可说”之中。
梅自寒的出现让我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温柔的人,这样温柔的沟通方式。
从那天开始,我们就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上学。
“削这个字可以怎么造句呢?”语文老师老师一本正经地在讲台教授课程,等待着孩子们的回答,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我给爸爸削苹果。”梅自寒没有望着老师回答,而是向着我造句。
我红着脸,轻轻地向着他说说:“我给表弟削断了铅笔。”
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感觉世界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老师、同学,都不存在,因为他向着我说话,我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教室里的时钟却走得好快好快。
很快,暑假就来了,我像周五晚上盼望周一那样,从暑假的第一天就开始盼望开学。
放暑假前的散学礼上,老师正在讲台上强调暑假不能去水库、池塘游泳玩水,梅自寒突然给我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字:我好喜欢你。
而我的自卑敏感,却让我无法回应他这份稚嫩又率真的表白。而我的犹豫、迟疑则造就了我此后好多年的遗憾。
那个暑假之后,我们分开了座位,梅自寒像把我彻底遗忘那样,再也没有和我说话。每个课间他仍旧蔚然静坐,但是多了与其他女同学打闹的小互动,上课时也会和同桌说悄悄话。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我无所适从,想象着这个混蛋会不会也写那样的小纸条给别的女孩子。
从此,我和他的交集就停留在了小测成绩公布时我的名字排在他的名字后面。
梅自寒,黎则池。我发现,虽然我和梅自寒很难再有说话的时机,但是当老师按照成绩顺序读出我们两个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内心竟然变态地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于是为了保持住这种交集,我十分努力地学习,上课将老师讲的知识牢牢地记住,放学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做作业,复习功课。这样,我的名字就能遇见他的名字了。然而这些自我安慰、这些假想,日复一日并没有让我更加心安,反而更加焦躁。
明明他就和我同一个课室,可是他却一直和别的女孩子说话。
有时候老师还会点他的名字。
“梅自寒,不要再和小慧说话了,我再发现一次你下课就别走了。”
我闻声看过去,他的眼神和我交汇,0.1秒,他继续看书听课,扬起的嘴角想是在回味刚刚和小慧说的笑话?小慧羞红了脸的样子,她不会是被梅自寒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