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陷轮回
夏钦意将喜帕扯下捏在手中,跪行几步靠近,抢先一步戚戚然道:“皇上,您可要为臣女做主……”
随行的光禄少卿立即跪地,“皇上,长公主夜闯臣府,私掳小女。实乃跋扈嚣张,藐视律法,理应重责。”
户部侍郎顺势进言:“皇上,长公主公然挑衅皇权,违抗君令,竟敢当街抢亲,损害皇室颜面,如若轻饶岂能服众啊。”
“朕有说轮到你们开口了?”谢丞瑾肃穆地睥睨,转而对谢微月示意,“安华,你来说。”
以往他唤她封号便预示着生气的起始,谢微月当即拎着裙摆跪在冰冷玉砖,“皇兄,安华知错。”
“何错之有?”
这般问她,便是给她留了狡辩的余地。
谢微月双手交叠贴地,将额头低下抵于手背,开始胡乱掰扯:“我知皇兄为状元郎聘了户部侍郎嫡女,可此举却叫他与心上人生生分离。他幼时饥寒得夏家小姐施恩,二人因此相识定情。”
“皇兄也知他于我有救命之恩,那日他面色憔悴来恳求我帮忙,安华实不愿见有情人不得相守,便私自策划了这次抢亲。”
她伏地跪拜瞧不见谢丞瑾的神情,只得听见他满含不容忽视的威压询问,“徐静言,可是如此?”
“微臣并未……”
谢微月抬起头,神色颇为悲切地朝徐静言摇头,及时打断。
“徐大人你可千万别认啊,此事实乃抗旨不遵,是革职斩首之罪,就将其推为本宫一人所做便好。”
她眼眶泪水迅速积攒,一颗颗簌簌坠落,“请皇兄降罪。”
这一番操作属实将在场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此前安华长公主恋慕徐静言他们也有所耳闻,现如今她当街抢亲又身穿鲜红嫁衣,所为何事简直一目了然。
只她这番颠黑倒白之言,着实将自己抬于道德制高点,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徐静言当真哑口无言,他辩驳便要暴露挑唆公主抢亲之事,承认就要背下这违抗圣旨之错,左右都是大罪一条。
他只得沉默不语。
谢丞瑾瞧见妹妹掉眼泪就心软烦闷,哪怕知晓她是装的,索性将问题抛出,“温将军,依你所言该当如何。”
温九疑兴趣盎然地瞧这一出大戏,见谢微月眼眶微红向他使眼色,就和只张牙舞爪的兔子似的,戏谑笑意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他故作犹豫,果真瞧见她神情急切地眼巴巴瞅望,这才回道:“依末将所言,既然状元郎与夏小姐如此恩爱,皇上不若成全这一桩美谈。”
“至于户部侍郎之女,臣听闻其与尚书嫡子相慕已久,大可一并促成以示弥补。”
谢丞瑾沉着脸,他气谢微月为嫁徐静言做出抢亲一事,虽不知为何在最后关头将人拱手相让,但他也不愿深究,所幸便顺势而言。
“既是朕乱点鸳鸯,索性高堂未拜尚能补救,你二人如此情意切切便择日完婚吧。”
“皇上,这……”徐静言双目微瞪,言语间充斥着不情愿。
谢丞瑾不耐地打断,不怒自威,“怎么,户部侍郎之女你不愿,心中白月光你也不要,你是不喜欢朕干涉你的婚约吗?”
“微臣不敢。”徐静言忙垂首行礼。
“朕知你心意是好,只这当街抢亲私闯官宅定是要罚的。”他转向对谢微月时却声音温和,眉目间似有软和之态,“你自说,朕当如何罚你。”
谢微月思前想后,讨饶笑道:“便罚臣妹禁足公主府一年。”
谢丞瑾眉峰微皱,也不知是觉惩罚太过还是太轻。
谢微月方想补充几句,却突感一阵眩晕,她勉强凝神。明明周遭场景未变,她却听见了重复问话。
“你自说,朕当如何罚你。”
谢微月不可置信地抬头,与谢丞瑾相视而对,“我……”
谢丞瑾只当她不愿接受惩罚,便故作冷脸,“怎么?不该罚?”
像是陷入冰冷地窖,谢微月浑身冷汗直冒,因长时间维持着跪伏的动作,被勾勒出的薄瘦背脊正乏力轻颤,她用力闭了下眼睛,艰难保持着平静表面。
四周所有人都面色寻常,只她一人经历着时间倒流。
她喉咙干涩地自发做出吞咽动作,呢喃开口试探:“便罚,皇陵守孝三年。”
与前世相同,或许可行。
但结果令其失望,她恍惚一阵后,听见第三次同样的问话。
“罚俸五年,收回护兵?”
“南放封地,不得回京?”
“剥夺封号,贬为庶人?”
“打入地牢,终身看禁?”
……
不知是第多少次回溯,谢微月当真身心俱疲,深觉这次是想要她的命,她破罐子破摔,“那便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谢丞瑾闻言神色惊变,拍案而起,指着她的手指都气得直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