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园
”君悦用沉默来回应他。然后两人又沉默着吃完了饭,靳雨要起身去收拾碗筷,君悦把他拦下。
“你不是有事吗,我来吧。”靳雨看他低头收拾碗筷,然后去厨房,心中一沉,回屋里化了易容,戴上面具,出门备了马,走到门前。
“我走了。”他抬高声音向屋里喊道。君悦闻声放下手头的活出来,看他已经整装待发,知道是拦不住了,出屋来走到他面前。
“这段时间都回不来了吗?”君悦伸手给他整了整衣服,不敢去看他的脸。靳雨低头看着他,不想答话,伸手把他揽到怀里。君悦反手扣住他的肩,靠在他肩膀上。“早点回来。”靳雨沉默着不回答,偏头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慢慢松开他,抓着缰绳翻身上马,又看了君悦一眼,调转马头,赶马出了院门,在小路上逐渐加速,飞驰而去。君悦站在院门口看去,只能看到远去一个白影和上面那个深色的背影,然后慢慢模糊了,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眼里一点点泛出热流来,很快凉下去,渐渐消在眼里,周围又变得清晰。
他慢腾腾地转身回屋,进屋前又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人和马都已经不见踪影,他站了一会儿,回去接着做没做完的活,之后回到卧室,坐在空荡荡的床上。
被子被人叠过了,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如果不是放了两个枕头,很难看出来是两人一起睡在这里。之前有一段时间,他们总不一起在家,床上虽然有两个枕头,谁睡这儿都占着自己的地儿枕着自己那个,好像身边还有一个人占着地方一样,后来就常常是两人平分一张床,之前的小半年,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让君悦觉得靳雨天天在家理所应当。现在又过回以前那种轮流守空房的日子,他意识到本该如此,靳雨身为夜鹰阁主,天天陪着他才不合理。
不过他还是希望靳雨天天在眼前,毕竟除了他,身边也没有别人了。
君悦在房间里四下看了看,和靳雨走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和他昨天回来之前也没有任何区别,和之前他们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区别。窗边有张桌子,桌上有张镜子,平时在那里梳头上妆。桌角一个白瓷瓶里插着几枝桃花,灼灼地开着,成为屋里唯一的亮色。那是靳雨昨天在山庄后院折的,给了君悦,他就带回家来,将花瓶装上水插在里面。
花谢之前,他能回来吗?
这几枝花开得极好,在枝头密密得簇拥着,还有些将开的花苞挂在枝头,一点绿叶将花衬托得更加娇艳。靳雨折花从来不是随便折的,想来是在花树间徘徊许久才挑了这几枝。他知道君悦拿来插花的瓶子不会大,也不会折很多,但一定会挑开得最好的。自从他知道君悦喜欢桃花后,每一个春天都会给他带几枝桃花。前年春天靳雨到外地去,回来时上阳花期已过,君悦以为这一年就此作罢,没想到靳雨回来后专门从个盒子里给他拿出几枝深红的桃花,一半正开,一半是花苞。他说这花开得晚,是从北地折来的。
花总会落,所以君悦把每一年靳雨折来的桃花的花瓣都放在一起,一年一年分开,花瓣干了,仍有徐徐的香气。
花谢的时候,他或许会回来吗?
下一次花开的时候,还能一起赏花吗?
从窗户看出去,院子光秃秃的,只有一棵细细的树长在窗前,已经冒了新芽要长叶子,那是靳雨去年种的桃树。附近没有桃花,他不想让君悦走太远。
这一棵树确实把君悦留下了,他想看它开花结果,想一直看它长成一棵老树,他可以和他一起在树下乘凉。
现在它还不开花,靳雨说,种下了得等三年。
花总会开,他愿意等。
别处花开花落,他不在乎,他可以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