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过了一日，刑部上下都知道了陆侍郎给云小娘子做了纸鸢。

“陆侍郎的字行云流水笔走山河，丹青也是了得。”

“陆侍郎在堂上拿起生死令的模样，我是绝对想不到他会做这个。”

“那个纸鸢小小一只，倒是和云小娘子很像。”

“啧啧啧——”

“他对云小娘子可是十足耐心。”

“我昨日一个案子出了岔子，本来以为都要被陆侍郎杀一遍了，结果他只是让我下一回谨慎一些。”

“这么好说话？”

“正是。”

“有了小娘子的郎君，就是不一样。”

刑部这些同僚很是感慨，要是在以前，他们绝对想不到一向不讲情面的陆侍郎也有今日。

陆鸾和自己也想不到。

今日下了朝，他刚刚走出正殿，就被他们家的陆首辅叫住了。

“慎之，我且问问你。”陆首辅看了看四下，低低地说：“你哄好云小娘子了吗？”

陆鸾和在朝堂上和他的首辅父亲没有什么往来，私下也是没有什么话可言，性子一个比一个深沉。

他很好奇，究竟什么让陆首辅舍了体面，这么过问他的私事。

“父亲阁中的事务处理完了？”

“不曾。”陆首辅说得很是理所当然：“阁中之事，比不上你和云小娘子的事。”

“我记得父亲一向公私分明。”

“记错了。”陆首辅肃着一张脸，说：“我偶尔也公私不分。”

陆鸾和于是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陆首辅。

半晌，陆首辅绷不住了，退了一步：“我不问了就是，可是你要答应我，好好哄一下云小娘子，万万不可再终日沉着一张脸。”

“刑部同僚私下叫你陆判官，你是知道的吧？”

等了半晌陆鸾和不说话，陆首辅于是语重心长地说：“既是生了这么一张脸，就要物尽其用。”

“想必，当年父亲就是如此物尽其用？”陆鸾和不紧不慢地说。

陆首辅：……

虽然但是也没有说错。

“父亲去了刑部？”陆鸾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不曾。”陆首辅身上的气势一重，很是高深莫测。

“这一回我可以不计较，不过——”陆鸾和话里一顿，说：“再有下一回，我就不保证了。”

陆首辅的脸黑了一些。

“我劝父亲一句，手不要伸到不该伸的地方。”陆鸾和看了陆首辅一眼，径自走了。

走得很是云淡风轻，自有一种天地间的从容不迫。

陆首辅想起自己当年掌了朝堂，也没有陆鸾和这么会装腔作势。

孙御使那一日问了李御使，虽然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依然不相信陆鸾和有了喜欢的小娘子，下了朝，他决定亲自去刑部看一看。

不料半路上遇到了巡城司的张主司。

“张主司也是去刑部？”孙御使问道。

“咳咳咳——”张主司面上一刹而过的尴尬，随即调整了一下面色，说：“正是要去刑部。”

“如此，我与张主司同路。”

孙御使的千金喜欢陆鸾和这件事在朝野不是秘密，张主司也知道一些，孙御使此时去刑部，他就不免想得深了一些。

一路上简单寒暄一番，到了刑部正好遇上陈尚书。

“孙御使来了？”陈尚书看到张主司丝毫不意外，毕竟李御使当初就是吃了一回，自此日日比上值都准时。

至于孙御使，他是一个热衷于水墨诗词的雅士，平日里除了在御史台公干，就是在家写些诗文，深居简出。

陈尚书与孙御使没什么往来，不过多少猜得到他的来意。

也罢，说一千一百，不如让他自己看上一回。

“孙御使不如与我一道用了午膳，有什么事晚一些再说？”陈尚书提议。

张主司在一旁默默附和：有什么事能有用膳重要。

不知道今日云小娘子做了什么，上一回吃的春韭盒子鲜得很，梅花烧麦也是色味俱全，尤其那个香香糯糯的藕粉，吃着唇齿间都是绵密的甜。

就是牛肉罐罐面少了一些。

根本吃不够！

陈尚书去得早，不过坐了三两位同僚，其中一位就是刑部生得最是招摇的陆侍郎。

陆鸾和自然也看到了孙御使，略一颔首，便垂眸看向了在他身边的云小娘子。

云溶溶也在看着陈尚书身边的孙御使，瞧着面生，不过生得很是儒雅，有一种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风骨。

“那是孙御使。”陆鸾和介绍，说：“你说的娉婷玉立生得绰约当世难有的才女本女孙瑶，就是他的千金。”

云小娘子于是开始酸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