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当今的朝廷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像一棵快被蛀空内里的大树,哪怕来一场小的暴风雨,也可能轰然倒塌。
皇帝不理朝政积案如山,又适逢奸臣当道,忠臣被掣肘只得懒政随波逐流,群臣纸醉金迷奢靡腐化、致使国库日渐亏空,百姓赋税徭役加重,怨声载道叫苦连连,却不敢言。
然,内部矛盾积怨已深,外部群狼虎视眈眈,盯着皇城这块巨大的肥肉,垂涎三尺。
鱼江离最大的野心,便是让百姓安居天下天平,他一身玄铁戎装剑尖舔血战于沙场,身上道道伤痕,新疤覆着旧疤像极了荣耀的勋章。
他的脚踏着累累白骨,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苟且的活着,回眸,那里有他的好友、将领、士兵,他...不曾将他们埋葬。
回了朝,见识了群臣骄奢淫逸的生活,脑海里是百姓经受苦难的惨像,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可悲的如完全割裂的两个极端天地。
那些尸骨还在荒漠暴晒,他本以为他回来,便可以敛了尸骨未寒的将士,送他们回家,没想到等来了一道看似封赏的圣旨,削掉了他一半的兵权交由守城的将军,北煜王这个头衔是天下最大笑话。
而鱼江离真正注意到花凉,大抵是她说自己是蝼蚁的坦然。
鱼江离捏紧了指骨表情复杂隐忍,他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拉拢为数不多的忠臣重振朝纲,肃清奸佞的乱臣贼子,然而这一路势必万分艰难。
打仗时敌人皆在明处,而朝堂之争永远像是沟渠里的算计,那些阴招搬不上台面,可一旦上了台面撕开了丑恶,那便站住了脚,他想那一天不会远了。
今日鱼江离起的格外早,他坐在自己正院书房的蒲团上,一只手撑额沉思,面前书案堆着这日要学的书卷,他要教花凉认字、之后还要教她骑马射箭、琴棋书画,把她打造成最完美的棋子,倘若这枚棋子不堪重任,那他便找个理由不再留她。
他的第一个目标便是,皇帝身边那个老奸巨猾的内侍,长得贼眉鼠眼见风使舵,勾结奸臣通风报信换取金银,是最大的一颗老鼠屎!
门外有动静,却无人通报,这里是整个王府最禁忌的地方,而他正在这等她。
鱼江离收去了眼中的利芒,她竟说他真好,可他从不见天日的牢里救出了她,给了她体面的尊严,他已经对的起她了,即便她与这世间的人不同,饱经苦难眉眼却依然单纯无邪,能成大事者绝不能心慈手软。
自古红颜多祸水,必须尽早让她发挥价值!
这么想着的时候,花凉已经来到了他正殿的书房,他回过神来抬眸看她,她穿着他准备的碧绿色裙子信步而来,裙决随着步子摇曳生姿,身姿亭亭目光百媚千娇,在这个寒天腊月光秃秃的冬日,美的像一株刚钻出土壤的翠嫩绿芽。
鱼江离怔住了,那嫩芽有着风霜洗礼后震颤人心尖的美,他不禁想到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一息他似乎理解了,为何有人为了美人舍弃江山。
可鱼江离他怎会是寻常男子,他陡然生出了一个最周密的计划,送她入宫让她无尽盛开!
——
昨晚花凉离开后,在自己的殿内练了很长时间的行礼,这一见他便有模有样的行了礼,倒也说的过去。
鱼江离点头,唇齿间依旧是低沉冷凉的声音,“过来。”
花凉走了过去,在书案前站的笔挺,并不敢坐下,只等着他的吩咐。
“坐吧。”
花凉闻声这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鱼江离拿着她曾读过的书卷,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读,花凉学的甚是认真,偶尔见他沉思的蹙眉,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兵书上的形容难理解,他便一点点讲给她听,加深印象。
花凉却看着他的脸出了神,他好看的睫毛垂下来的时候,卧蚕处便多了一团阴影,抬眸的时候那团阴影散开,像是拨开云又调皮躲闪的扶光,他不笑的时候挺吓人的,可那张脸是明明那么好看。
若是笑一笑不知会引得多少女子倾慕。
那时花凉不知她早已种下了情愫,也许是他从牢里救出她的那日,也许是他给她点心的时候,亦或者是眼前耐心的样子,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切切实实的在她的内心生了根。
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她悄悄的偷看他,却被他抓了个正着,鱼江离用手指敲打着书案,“专心。”
花凉才回过神来,只是她机灵聪慧,他教的东西她读几遍便会了大概,眼睛总是不由的被他吸引,再难专心。
鱼江离几次发现她神情恍惚,他冷着脸问道:“你为何一直盯着孤看?”
她看到了他漆眸隐忍的火气,忽然语气软软的回道:“...王爷好看。”
“孤...”鱼江离词穷了,无论如何他还刚到二八之年,从未被女子这般夸赞,而她看着要比自己小一些,“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