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

元旦刚过，兖州叛乱，举朝哗然。

不过半月，兖州叛军首领卢连广连破了七座城邑，势如破竹，商军大将洪幡战死嵫山鳌岭。

殷启手握十六师却按兵不发，美曰其名道：“兖州毗邻朝歌，没了十六师，朝歌危在旦夕。”

朝臣纷纷上奏，要求驻边的几位将军回返朝歌驰援，然而，叛军的马蹄声已经渐渐逼近了朝歌。

殷寿奏请王上，要求奔赴前线，王上允,授蠃鱼符。

从朝堂下来，殷寿派人回辛宫传了口信，便直奔侍卫营，带着精兵，连夜出朝歌城。

路过城门时，似有所感，殷寿吁声停马，横过马回头往上望。

有个身影立在站在城楼上。

他也只是停下一顿，摸摸马头，返身脚一蹬马镫，奔向浓稠的夜色里。

姜月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披风。呼气成霜。

比干慢慢踱步上楼梯，屏退了侍候在一旁的宫人，“我给他卜了一卦。”

姜月想给他行礼，但她四肢僵硬，双脚动弹不得。

眼下没有光，虫鸣也稀疏。

姜月不禁问：“是什么卦象？”

“坎卦六三爻。”比干回答。

“何解？”

“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窖。须舍命逐志，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

姜月心止不住地往下落，问：“他会活着回来对吗？”

比干并没有立刻回答，姜月看不懂他的神情，“王叔这两年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司命神官了，如今想起第一次见王叔，恍惚有隔世之感。”

“给他起名字了吗？”比干看着她凸起的肚子。

“还没有，我们本来打算出生后看是男是女再定名字的。”姜月苦笑，勉强说道。

“那时候他应该还没回来。”比干摸摸胡子。

姜月眉头一松，“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比干继续开口：“我与这孩子有缘，”复而补充道，“是一段很好的缘分。”

“闻言王叔眼通天地，心有七窍，乃仙人降世，想必得天神护佑，一生顺遂，若有缘泽被这孩子，想必他能拥有一段很好的人生。”

比干捋着胡须，眼光渺远，一脸高深莫测，“顺遂吗？”

“算吧，算得偿所愿。”他自问自答道。

鱼符能够调动驻在游魂关的五千名将士。

游魂关在朝歌东边，与朝歌之间隔着兖州。

殷寿快马加鞭赶到游魂关，便派驿官通知接过洪幡重担的副将宁周，联合正在与卢连广作战的宁周，准备包圆合抄了兖州军马。

不料想，卢连广听闻了风声立刻收兵回城。

济水畔，将士们将帐篷扎在干枯的河床上。

殷寿坐在篝火边，与姚其清、郭辙一起研究舆图。

两人同他一起在在营里长大，此次上战场，也是二话不说，抄起长戈策马随殷寿一同前往。

姚其清揉揉眼睛，拍拍殷寿：“今日到此吧，郭辙的哈欠要打上天了。”

话音未落，郭辙又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

“连日长途跋涉，我们连敌军的屁股都没摸着。”郭辙抱怨道。

“倘若没有遣驻军返回游魂关，我们也不会啃不动建城这座卢连广的王八壳。”姚其清叹口气。

殷寿收起舆图，抽出腰间的鬼侯剑放在火上轻翻，剑锋焠出精亮的光，照在他因风吹日晒而皴的脸上：“驻军本就是为镇守东境，制约游魂关外的东鲁，我们与卢连广持战了八个月，东鲁作壁上观，伺而不动，不得不防。“

郭辙忧心道：“假若东伯侯和卢氏联合，我们才会成了瓮中之鳖。”

姚其清轻摇其首：“东伯侯将其女嫁给你为妃，也是一种向大商投诚的信号，应该没有反心。”

殷寿仰望苍穹，“诸侯对商，向来都是天下合而同谋，天下乱而逆起。”

“何况姜月是姜月，东伯侯是东伯侯，别将她和他们混作一谈。”他锤了一下姚其清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