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次
11.
“哥哥。我十八岁了,可以不只当你的小孩...”
这话对正值青春的少年来说最为致命,它不似成年人的干柴烈火,而是一点点微弱的火星,掉落在雨后的湿润丛林里。
带着呛口的辣,是痛中发酵的焰。
陈京澍托着她臀,踱步到她卧室。
两人交叠着倒在满是少女馨香的床上。
冬日的衣服繁厚,林逾静最后一颗睡衣纽扣被他解开时,少年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冷风似乎更适合叫醒人意乱情迷的理智,但瑟瑟发抖的是林逾静,突然清醒的却是陈京澍。
分明,他灼热地吻,上一秒还缚于少女的雪山上。
红豆都被催熟,傲然挺立,艳如山涧野鸦椿。
“对不起。”陈京澍揉了揉脑袋,拉过被子盖住在她身上,“现在还不合适。”
林逾静仍旧抱着他,瘫软如水,“我不后悔的。一直都是你对我好,我也想给你点什么。”
陈京澍喉结抵着衣领上下翻滚,眼底又是半刻迷乱,但还是不忘拉住那根丝做的弦,“等高考结束,再给我想要的好吗?”
“阿澍。”林逾静被他翻了个身,光滑白净的背脊就贴在他怀里,“你觉得,我好看吗?”
她拉着他的手,从额头向下,先是高挺的鼻骨,再是莹润的唇,纤长的脖颈,玲珑起伏的雪山,纤瘦平滑的小腹...
“静静,别闹!”陈京澍反手,制止她动作,“高考之后,你就是哭着求饶,我都不会放过你。”
陈京澍给她盖好被子,像是逃跑一样,跌跌撞撞走出她卧室。
林逾静攥着被角,唇角抑制不住地勾起。
但同时,心脏又像突然坠入到深渊。
犹记陈京澍出院前夕,陈嵘清再次打来电话,应允她将带回期限推至高考结束。
她自嘲苦笑,就像苟且的鼠,又偷了几日安稳的生。
漆黑夜色里,她抚摸着胸口留下的牙印,久违的密闭恐惧感再次弥漫。
她伸手,第一次主动打开那盏月亮渔火夜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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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高三毕业班重新启动倒计时。
高强度的复习和高频率刷往年真题,已经足以消耗少年们全部精力。
以至于情情爱爱和拯救世界的想法,都被各种励志口号代替。
凛冬已过,阳春繁绿。
高三迎来高考前的百日誓师。
露天操场,阶梯高台,一片青春洋溢。
校长和各年级主任发言结束,便是高三学生代表上台致辞。
陈京澍是个能把校服都穿得很好看的男孩,深邃的五官轮廓,浓眉挺鼻,痞野的皮囊里盛着温良的本性。
他拿着蓝色文件夹登台,三月的太阳格外惬意融合。柔和的光缕洒在他身上,眉梢浅笑,目光迥然,激昂澎湃诵读发言稿。
林逾静少有地去仰视他,似乎拼命想要把少年这一刻的意气风华篆刻于心。
但总有些命运齿轮,早在少年少女还懵懂无知时,悄然转动,定格注定。
林逾静突然被光晃了下眼睛,余光中,看到站在远处的,熟悉又陌生的人。
温润斯文的男人朝她招手示意,尽管心底无限抵触,林逾静还是迈着沉重步伐小跑过去。
“好久不见,小林姑娘。”陈嵘清虽已年过知命,但长了张周正清秀的脸,又穿了套低调的黑色运动装,所以视觉年龄不过四十余五。
他身前推着一个轮椅,上面坐了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和蔼笑着,清贵非常。
凡在壹京的,几乎无人不知。
陈镇风,红色资本家,拒绝国外大大小小投递而来的橄榄枝,一手创办国有企业华仁集团。
老爷子见到她,颤颤巍巍握住她的手,“小姑娘,就是你在帮我找回孙子吗?”
林逾静只笑,然后抬头看向陈嵘清,“陈先生,我会不会真的帮您,还要看你愿不愿意和我真诚坦白。”
她可以做个女骗子,但起码让她做个明明白白的骗子。
陈京澍的真实身世是何,她觉得自己应有知情权。
“小林姑娘,年轻情侣分手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更不要说像我和你陈璇阿姨这种,不管是门第家世,还是各方利益纠葛不休,我都没办法娶她。但我十分感激她善良地留下我们之间的孩子。”
林逾静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都到了这一地步,他还能面不改色地编造谎言。
“这十几年他们孤儿寡母过得清苦,陈京澍又被养得过于天真骄傲,我不找个姑娘让他切实感受一下现实冲击,他如何知晓权利的可贵。”
林逾静站在阳光下,却觉得如坠冰窖,“您怎么就确信,我和陈京澍一定会按照您设计好的结局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