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哀嚎一会儿,他便拍拍脑袋想。
不行!他马统得做点什么挽回一下!不然都对不起公子费尽心血给他取得这名。
要是没有少夫人,公子接下去可怎么活!
不说公子,便是他们没了少夫人,以公子那喜怒无常的脾气,也没法活。
可马统还未有所动作,便见他家公子霸气地拉回少夫人,牢牢箍住她手腕,语气强硬又危险道:“不许走!离开我,你想走去哪儿?”
“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她任性地挣扎着。
言外之意,无需你管。
“谢道韫!”
他又吼她!
“唤我何事?”谢道韫冷哼,抬头不甘示弱地瞪他道,“马文才,我警告你,你再为了她们吼我,我便立即改嫁!”
马文才听罢,额角突突直跳:“除了我,你还想嫁谁?”
俩人显然不在一个频道。
谢道韫想让他理解的重点是‘再为了她们吼我’,本意让他冷静点,而马文才直接忽略前面,只听到她要‘改嫁’。
只能说,一个伪装无理取闹的人,注定理解不了真正无理取闹的人所在乎的点。
二人如今离得近,谢道韫又直勾勾地望着他。
却有些心猿意马想,马文才性格再怎么不驯,可有一点是好的,至少赏心悦目啊。
若她想与他争吵,只一对上那双星河翻转的眸子,便沉溺地再多话也说不出了。
虽是生气,却被她清明又直白的目光死死盯住,马文才清俊的面上,霎时布满红云。
她那是什么眼神,半分矜持没有,胆大得很。
“韫儿,别闹了。”一声韫儿,心底唤过无数遍,头次出口略有羞涩,他难得低头柔声哄道,“你不是困了吗?我叫他们拿来被褥,我来为你铺好。”
若是往常,铺床这项琐碎事宜,马文才是断然不会经手去做的。
奈何谢道韫不带侍女,马文才既不想让她累到,又不想假手于这些粗苯的下人,碰到她的任何东西,便对待她事事亲力亲为。
若不是看那位梁公子早早歇在书案后面,谢道韫真丢不起这人。
真是一场闹剧,
没眼看,当真没眼看。
谢道韫假意冷哼,又坐回蒲团上等待。
兴许是这些天太过疲惫,她等他铺床时,竟靠在那香案睡了过去。
便连马文才抱她去铺好的床铺时,谢道韫仍在梦呓重申:“…是你先闹的,并非是我。”
若放在她二十多年前的人生里,她可从未与人如此过,失仪失态且幼稚。
但不得不说,闹完后她很舒坦。
因为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马公子,竟然低头了。
谢道韫只一想到马文才桀骜的面容,居然有那般低眉顺眼的时候,便觉乐不可支。
望着被褥里,用那张清泠沉静的面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傻笑的纤弱女子,马文才坐在一畔勾唇擦着弓箭无奈摇头。
左右到明日,她便又是那个风华绝代之人。
谢道韫不晓得,马文才又想她纤弱。
若说与他比起来,她确是体态纤弱。
但并未纤柔到他想的那个程度,娇柔到一碰就碎。
她确因文采出名,但她乃将门之女,她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安西将军谢奕,她的小弟谢玄,更是年少英才,仅淝水一战便击退苻坚百万雄狮,她又怎会底子薄弱呢。
翌日醒来。
告别庙里借宿的梁山伯,临行前同马文才拜过案前神像,才被告知这原是座月老庙。
谢道韫只觉有缘,马文才听后更是诧异。
他们二人婚嫁途中,又宿于月老庙中,可不有缘。
路上,俩人皆未提昨日之事。
一大早从曹娥江渡口出发,未至半日,便到了杭州城的渡口。
此刻正是杭州城将将热闹时候。
杭州城坐落于群山环绕之间。
依山傍水,秀美无双。
不远处的山上,山风缓缓吹动晨雾。
清晨城内薄雾笼罩着静谧恬静的景色,颇有几分烟雨江南的韵味。
望着这场景,马文才颇为感慨,这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如今他千里迢迢迎来的妻子,亦来至此。
不说清激动多还是感慨多。
马文才挽着她的手腕,满心满眼扶她下船,道:“韫儿,我们今日先去城里陪你逛逛,晚些时候再回去。”
谢道韫垂眸,触及身上衣物,一颗想逛的心瞬间熄灭,她可不想引人瞩目。
马文才见状,善解人意道:“我们去客栈先歇一歇,让马统他们先将行李箱子抬回去,晚上再让她们来接我们。”
“好。”谢道韫颌首,“这你日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