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眨眼人就消失在拐角。
许知夏回味了很久,她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好像又开心又有一点不痛快。但她素来乐天派,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道理。
所以,不管是赔还是陪,反正此间事了,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三年前那一场失败的告白以及被拉黑的微信,她还记仇着!
消化酸雾的泄露是严重的安全事故,许知夏回到212时,发生泄露的那一个通风橱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铁块与桌面锈渍斑斑,消化炉子倒在一边,所有辛苦消化完成的样品也付之一炬。
许知夏没空去哀叹她好几日的前功尽弃,带上乳胶手套又套上□□手套又在外多套了好几层橡胶手套,主打一个十层防护,百毒不侵。
接着,她就准备抄起坩埚钳子,夹住抹布咔咔一顿擦干摸尽。
许知夏刚要打开通风橱的手被人拦住,是孟归鹤。
“没人教过你该怎么处理吗?”
“对啊,没人教过我这个。”许知夏借着刚才的一点点不痛快,故意呛声。
本来就没人教过她这个,读研三年,她在孟归鹤身边就是一个闯祸也不怕的捣蛋鬼,因为总有师兄会不厌其烦地帮她处理好一切困难。
她本来就是被孟归鹤惯坏了,如今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来质疑她。
孟归鹤拿走许知夏手中的坩埚,将其放在一旁。
浓酸倾倒的第一时间,孟归鹤就处理好了,现在通风橱上的液体,是他配置好倒在表面的碳酸氢钙溶液。
孟归鹤取来软管,一头接在隔壁通风橱水龙头处,拧开阀门,水流一寸寸冲洗着被酸雾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台面与柜体。
大量的水能中和高浓度的酸,孟归鹤冲了很久,像有洁癖一样,连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许知夏看着她身前的男人,年少时死去的欢喜一直都有冒头的痕迹。
他永远是这样看上去冷冷淡淡像个不通情义的冰块,但实际上,好像每一次犯蠢与无措时,第一时间出现在许知夏眼前的...
永远是孟归鹤。
研究所在老城区,院内灯光昏暗。许知夏背着斜挎包,一只手无意识地抠着带子。
身旁的男人在这时就好像是冰柜制造机一样,一言不发。
“明天。”许知夏率先打破有点凝重的空气,“在哪里集合?”
“就在所东门。”
“哦。”
一个话题就这样终结,没有如许知夏期待的那样驱散掉尴尬到抠脚的气氛,反而更多了一点无话可说的窘迫来。
良久,“你...”
两人同时开了个头,许知夏快言一步,“你先说。”
“明天起得早,你记得多订几个闹钟。”
许知夏的赖床能力,孟归鹤是最清楚的。
在许知夏研究生期间,每天喊醒她的可不是早八这等本科生玩意,而是师兄的亲切问候。
譬如,许师妹,你的细胞快失去营养了。
又譬如,许师妹,一个皿装不下十的十次方个细胞,它们要出逃了。
许知夏一直都很好奇她这个向来冷漠又不苟言笑的师兄,生活又寡淡到像网络断绝的老年人一样的孟师兄是从哪里学到的一手催人大发。
别说,还很管用。
“你现在怎么不拿出以前那一套催床大发了?”回忆冲击都太狠,许知夏一时忘了他们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三年的关系了。
孟归鹤似乎是没料到许知夏会这么说,他沉默了很久,镜片下神色跃然。
“好。”
格外简短的一个字,让许知夏所有的话都挤在了嗓子眼里,冒不出来。
好什么好?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没在说话。好在职工楼离研究所很近,许知夏赌气地没有扭头,刷卡、开门、拐弯上楼一气呵成。
职工楼一层两户,许知夏在三楼,本着工作期间屁股挨着凳子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所以许知夏一般都选择步行上楼。
推开屋门,没顾得上脱鞋子,她身子贴着房门,竖耳听着楼道间的动静。
在没有听到脚步声时,眼底像是遗憾,嘴边却是松了一口气。
旋即哼着一两句口水歌,记不得歌词的地方就自己编造,在那里哼哼着。
教职工楼外,孟归鹤立于路灯落不到的光亮外,他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手机,还有96%的电量。
屏幕上的软件很少,除必要社交软件以及出厂自带软件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娱乐等打发时间的APP。
修长而透白的手指悬在绿色APP上很久,孟归鹤发着呆,镜片下低垂着的眸子掩着情绪,只有睫毛略有颤动。
良久,手指落了下去。
点开的界面很是干净,除了研究所大小群聊消息被屏蔽着,最惹眼的无外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