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朽处

第三章 枯朽处

七八日前天界灵霄宝殿，当所有人都瞩目于杀身自燃的孙悟空时，没人注意到几丝金色的毛发摇摇晃晃纷落于白莲花面前。白莲花出手迅速，分辨出这是孙悟空的头顶毫毛。正欲呼喊之际，孙悟空变化作一道灵光穿过无天，注入乔灵儿体内。白莲花手握那几丝毫毛，呆呆的伫在原地，悲痛震撼之际，却也不解大圣成仁之前为何托付几缕毫毛给自己。

后来众圣无论佛道齐声颂法迎回孙悟空，如来点名封禅完毕后，自己呆坐于灵山菩提树下之际，自己又摸出了那几根毫毛，愣愣看着。这几日间都难以见到孙悟空问个清楚。如来亲命观世音，大势至二位菩萨在雷音古刹布阵，文殊普贤二位尊者左右加持，座下十大弟子端坐四角护法，十八伽蓝分布八边守阵，五百罗汉古刹之外定坐颂经，以女娲石为引，为涅槃重生却灵体受损的孙悟空修补。此阵法复杂，需佛界七日才能功成。三界浩劫尘埃刚刚落定，就算如来不下佛旨若有破阵者打入无边地狱，这满天地神佛列阵的架势也无一人敢前去打扰。

白莲花纵是再疑惑，也没有将毫毛之事讲与任何人，而是默默的将那几缕金丝毫毛缠绕于左手翡翠佛珠之上，想到日后见到那孙行者再问个清楚。奈何自己心绪时而如死灰沉寂时而如惊雷翻涌，在去灵鹫洞找如来之前就已将毫毛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白莲花定定地看着腕上断裂的翠玉佛珠手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之时，身形突然不稳，赶忙靠在旁边的枯树干上。那毫毛源于孙悟空顶上天灵，自是有孙悟空的真灵之气在内。想必是那灵气感知了白莲花孤注一掷的愤怒和她四周致命阴诡妖气，方才显了真灵，护了白莲花一遭。闭目念诀，调息灵气。莲花深吸一口气靠着树干运起功来稳定方才被那妖邪搅乱的心神，锁灵囊收了那方才被啃食之人的残魂，沉了沉气，迈步向那鬼门关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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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内，孙悟空盯着那香炉中缓缓淌出的定神轻烟，思索着刚才胸腔中那不受控制的几丝灵气蹿动，这感觉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习以为常的灵气蹿动之时便是随师傅西天取经，降妖除怪那几年，而这灵气蹿动之感便是幻化毫毛才会体会的。几百年间孙悟空不曾记得他自己赠毫毛与什么人过，他师徒四人求取真经之后皆成正果，自是有能力在这天地间任意行走，不再需要他时时操心保护。心中疑惑之际手指却飞速捏算起来，推得毫毛显灵的地点方位后，剑眉不由得一皱。孙悟空何许人物，自是知道如今无天虽灭，这天下仍还算不得太平。如今自己刚恢复神形就出现这等蹊跷之事，自是要去探个究竟。旋身翻起，突然门外一脆生生的女音叫门。

“大圣您在吗，菩萨让我过来看望看望您，大圣？”

禅房门忽地被打开“是善财龙女啊。”孙悟空看了一眼门外粉衣女娃。“俺老孙如今已五气朝元三花聚顶，请你帮忙转告菩萨，多谢众位齐力助我恢复。” 语毕，孙悟空抬腿就要迈出禅房。那粉衣龙女赶忙拦下 “大圣你要去哪？菩萨叮嘱虽然阵法已成还是要多多静坐调息才是！”

“俺老孙哪里有这般娇气，小龙女，老孙下界有点事要办，麻烦替我转告菩萨，回来再当面叩谢几位老人家补身之恩！”旋即一道金光化于天际，善财龙女哎了一声却已来不及拦，只得定定看着那金光消失于灵山天地。

再说这地府之中，入了鬼门关，便是黄泉路，奈何桥。白莲花不是没到过此处，只是纵使无天掌控三界之时，也不似如今这般。环顾四周，地府本该戒备森严层层设防，而今却不见一鬼使鬼吏当值。取而代之的是那黄泉路上，处处是无所依的幽幽魂魄凄切哭号；忘川河里，不计其数尸骸白骨飘荡于腥臭的河水之中。那河水泛着暗暗猩红，偶尔一串气泡咕噜浮上，似那将死之人最后的几口挣扎。白莲花就算再有胆识，见这般景色也不免倒抽一口凉气。难怪方才在鬼门关外就能见些孤魂野鬼，这地府如今只剩躯壳勉强维持，内里则是腐烂生蛆。地府内的结界栏设现如今就好似残破的蛛网随风摇曳，不堪一击。那阎罗鬼差们到底是做什么吃的，这传到天界还不治他们个重罪？除非….白莲花身形一震，运起灵力，一道白光飞身跃起。

“你从何处来？”当白莲花降身于那地府十殿前，门口倏地出现一不见真容的兜帽白影拦了白莲花的去路。

“我既从来处来。”白莲花声若冷泉，语气淡淡。

“要到何处去？”

“自是要到去处去。”

“去处若去了便不得归。”

“少废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白莲花自是修得正果也不是那般好脾性之人，掣出宝剑指向那黑影，“兜帽遮掩之人，也配拦我？”旋即要刺剑之际，那白影如轻烟卷过，消散而去了。

“哼，装神弄鬼！”

此情此景便是印证了白莲花在黄泉路之时的猜测，这颓败荒废在地府十殿内也皆是如此，不仅无一人当值黑暗一片，这阎罗的案几座椅，黄纸判笔皆是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