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锚
“请靠右行驶,还有三十公里到达目的地。”
车子驶过弯道后,于渺被冲上来的尘土呛得咳嗽了几声。
蒋知远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把车窗升了上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渺渺,这个题材非拍不可吗?”
从市里到镇上一共五十多公里,先是泥坑,后是石子坡,现在又给喂了一把灰,蒋知远已经预料到这趟旅行实属不凡,堪比西天取经。
“非拍不可。”于渺放下挡板遮住快要西沉的太阳,斜了他一眼,语气揶揄,“你要待不下去,把我送到镇上就开车回去,正好可以赶上明天的早饭。”
这次出行于渺算是临时起意,上个周她刚完成最后一单客片,刷到网上精美的木雕工艺品就萌生了兴趣。熬了个大夜上网搜罗了各种资料,越查越精神,多番打听最后决定来望江镇找木雕师。
蒋知远是她妈妈朋友的儿子,两家人都有意愿想撮合两个孩子在一起。于母眼光一向不错,蒋知远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家里有钱,长相周正,性格随性幽默会为人处世。可于渺不买账,一是不喜欢,二是不满意于母的擅自主张。
不过蒋知远知分寸,虽然平时看起来像个花花公子,但知道她反感长辈介入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未逾矩。两人认识六年的时间一直以朋友的身份自处,蒋知远对她有好感也没藏着掖着。
这次他来望江镇说是考虑到于渺一个女生开长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太危险。
不过纯粹是他多虑了,于渺毕业后一直单干摄影,涉猎颇广,人像,纪实,人文,自然风光,做短视频这些她都尝试过,并且做的很漂亮。几年的时间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积累了不少名气。
于渺每年都在不同地方跑,早就习惯了飘忽不定的生活。为了一张野兽猎食的照片可以在草原上蹲个几天几夜,背着一堆器材攀登雪山,克服各种恶劣环境,去年去西藏拍摄的时候差点因为高反丢了半条命。
漂亮的,吸引人的东西总是格外的危险困难。
于渺偏偏喜欢这样无拘无束的日子。
“可不兴赶人啊,我一个人开十二小时的长途得多无聊。况且我要不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我妈不得扒我一层皮。”
于渺手撑着额头淡笑:“希望你能坚持半年。”
“那肯……半,半年?!”蒋知远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渺渺这手艺人有这么难找吗?”
“你随时可以回A市,过年我也不一定会回去。”
蒋知远试探性地问:“那林姨……”
于渺语气冷了几分:“你要是替我妈来监视我的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不喜欢,到时候别怪我不近人情。”
蒋知远抬手对着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小的闭嘴。”
于渺垂了垂眼皮没再说话,环胸往后靠。今天她早上四点起的床,除开吃饭时间中间一共十二个小时一直都在和将知远换着车开,现在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我先眯一会,到了叫我。”
“得嘞。”
于渺刚闭上眼过去一分钟,车子突然颠了一下。她猛地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蒋知远的动作,他拧了几下车钥匙,引擎发出几声沉闷的“轰轰”声便偃旗息鼓。
“抛锚了?”
“我下去看看。”蒋知远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于渺也跟着下去,脚刚落地就卷起一阵尘土,她皱了皱眉头挥手散开空气中的灰尘。
蒋知远打开引擎盖,一股难闻的焦油味消散在空气中。
“嘶烫烫烫!”蒋知远碰了一下水箱的盖子便被烫得缩回手。
于渺瞥了蒋知远一眼,被他这幅智商不太高的样子给逗笑了。她转身上车打开危险报警灯,设置标识牌。
“能解决吗?”于渺单手撑着引擎盖。
蒋知远站在原地插了会腰,随后老神在在地摇头:“我会开车。”
不会修车。
于渺:“……”
敢情她是多带了一个大少爷出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简直自讨苦吃。
于渺掏出手机打算联系一下市里的拖车公司,半天看下来不是宰人不手软的,就是来回一趟得花上好几个小时。保险公司的电话也暂时打不通。
她突然觉得从市里直达镇上的三轮车和大巴好像也挺香的。
于渺在原地琢磨了半天,叫停了还在那儿研究车子的蒋知远:“别折腾了,我看看能不能拦辆车,先去镇上再想办法。”
两人在路边站了一会,别说一辆车,就连个轮胎都没看见。这个点大巴应该停运了。
好不容易守到一辆三轮车,隔老远于渺就朝司机招手,大叔也摆摆手,浑厚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妹儿!没位了!”
于渺问了一声:“叔,晚点还有车吗?”
“今天没了,这是最后一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