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
打网球的时候,天生的左撇子要把右手也练起来,一定是要经过无数的失败和自我怀疑吧。
就比如他们这些才接触医学一年的学生,要变成能面对各种解剖现场而面不改色的高手,不管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那也是要经历一番磨炼的。
苦一点,大不了,哭一哭。
或者,大不了,吐一吐。
这天,赵久月吐了好几吐,然后搀扶着吐的更厉害的孙雅雪离开了垃圾桶。
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他们班十几个同学穿着整齐一脸肃穆的进了医学楼,这里的解剖学教研室已经开门迎客了。
跟一般抬头挺胸进门的客人不一样,他们这群人就跟鹌鹑一样缩在几个胆子大的同学身后,挤挤挨挨进了门。
“站的那么远能看清吗?赶紧围过来。”解剖学的老师一发话,大家不得不离开安全地带。
赵久月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是一上场就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多亏带了呕吐袋。
她本来吐了一口喝了口水已经缓过来了,结果孙雅雪也跑过来吐。声音和味道似乎引起了她胃部的共鸣,她又接着吐起来,似乎把胃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之后上课的时候她感觉所有的精力都在抵抗胃部的翻江倒海,赵久月怀疑这门课自己能不能过关。
她想起来沈秋说的去菜市场看鸡鸭屠宰,或许真的要试试。
好容易挨到5点30分,解剖课老师大发慈悲地让他们提前下课。
她又跑出去吐了一次。旁边的孙雅雪更加严重,看起来就是虚脱的样子。
冯敏帮他们买了几瓶水,几个人坐在医学楼一楼的椅子上。
“我不想吃饭了。”赵久月刚说出口,孙雅雪似乎又有了反应。
过了好一会,她才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为了什么来学医啊。”
因为晚上要打工,赵久月没有跟她们回宿舍。她走到四海楼门前的小花园,一屁股坐在木椅上。
晚饭是不会吃了。她本来今天的计划是去食堂或者便利店买两个包子,正好赶上6点上班。
现在那种刺鼻的味道还停留在鼻腔里。她紧紧盯着眼前的冬青树丛,似乎想把残留在视网膜上的情景全部抹除。
大脑却不听她使唤,一波一波的向她传递着她不想回忆的每一个画面。
当初为什么决定要学医呢?她整理着自己脑子里面的回忆。
她对市区的福利院最后的印象就是大人们说院长奶奶得病了快不行了。
是很模糊,但是好像确实存在的记忆。
所以初中时候大家讨论出路,她就想着以后当医生挺好,救人总归是一种让人佩服的能力,而且也比较好找工作。
一阵冷风吹来,赵久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已经是冷冷的秋了。
她拿出包里面一直备着的脆香米,想要给自己补充一些能量,然后就看到前面路边走过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深秋,不是,是沈秋和袁鑫走过来了。赵久月笑着跟他们两个招手。
本来以为他们会跟之前几次在学校遇到的一样招招手就离开,没想到两个人向她走过来。
应该是下课了有空闲了?
“你坐在这里干嘛,也没啥花好赏啊。还冷嗖嗖的。”袁学长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怎么没花可赏,你旁边不就有一株挺拔优雅的蓝色郁金香?
今天的沈秋穿了一件蓝色衬衣,搭配黑色裤子,给她感觉就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沈秋看着她呆呆的盯着自己,手里拿着一包还没有开咬的脆香米,脸色苍白,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去吃饭?”
赵久月朝她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脆香米。
“你就吃这个?晚上还要打工吧。”袁学长打量着她。
“别拿脆香米不当巧克力。这可是我的最爱。”赵久月从包里又拿出一个来,“你们吃不吃?我还有好多。”
袁鑫摇摇手,沈秋倒是接了,然后还拆了开始吃起来。
被他带的,赵久月也有了胃口,一大口咬了下去。
嗯,还是一样香甜脆,至少味蕾没有受到影响。
“你不会刚从解剖室出来吧。”沈秋看着她。
赵久月朝他竖起大拇指。
“你怎么就知道她从解剖室出来。”袁鑫觉得自己跟不上节奏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沈秋的心情估计就是这样吧,赵久月不负责任地想着。
“中秋节那天你们去唱卡拉OK吗?”赵久月问他们。
“去啊,反正是中午,只要晚上回家团聚就可以了。你呢?”袁鑫问她。
开业半个多月,店里的一切基本都上了正轨。
已经有了稳定的常客,买会员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