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归
顾江蓠一脚踩在他背上,使其胸膛紧贴地面,挑眉道:“要说什么大声点,说不清楚便将你舌头拔了!”
她神色张扬,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我……我没有……赖账。”男子使尽浑身力气,终于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顾江蓠哼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怎么,以为偷你夫人几个不值钱的玛瑙簪子就可以糊弄过去?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成日游手好闲,出事便将自家夫人推出,好不害臊!”
言罢,她抬脚用力碾在男子血肉模糊的手上,直到男人疼得面色发白、痛呼出声也没有挪开。
有人看不过去,欲上前阻止却被旁边人拉住,低声斥道:“你不要命了!”
“她不过一女子,怎可如此嚣张!”那人愤懑道。
拦住他的人忙捂住其嘴,慌忙看向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此处,方松口气,压低声音道:“这位可不是寻常女子。她乃是逍乐郡主,永昌侯府的千金,又被元皇后收为义女,圣上破格亲赐封号。
“如今虽住在韶光寺中,可圣宠也是不断的。纵是世家子弟也要看她眼色行事,更何况你我等寻常人!”
“这、这……”那人涨红脸,半天憋出句,“仗势欺人!”
“兄台所言差矣。”另一位围观的人加入他们的对话,道:“那被打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是老定北王的庶子,这几年仗着王府的名头没少干缺德事。这次也就是落在郡主手中,才吃次大亏。”
“哼!”先前鸣不平的人郁闷道:“狗咬狗罢了。”
“公子!”有人自人群后方呼喊。
顾江蓠懒懒抬眼望去,见一老奴踉跄跑来,神色慌张。
“哟,”她嘲弄道,“原是定北王府的人。”
那老奴面上涨红,怒斥道:“既已知公子身份,还不速速放开!”
“身份?一个庶子有何身份?”顾江蓠脚未挪动分毫,几乎要笑出声:“若是跪在这的是你们王府主子,我倒是能赏几分薄面。”
“你!”她出言不逊,那奴仆气得浑身颤抖,却又拿这尊大佛毫无办法。
自家这个二公子惹什么人不好,偏要去招惹这位纨绔中的纨绔!
就在此时,远方闷雷阵阵,烈马嘶鸣,金光破云穿出,一队人马自远处驰骋而来。
那老奴抬头望去,眼前忽得一亮,激动喊道:“王爷!”
人群围堵,道路不通,为首的人勒马急停,止在人群后方。
那人凤表龙姿,面容凌厉,眉眼隐含肃杀之气,正是定北王谢凌川。
四周人听见那声呼喊,慌忙跪下,噤声不语。
谢凌川眉目紧锁,辨认出那是府上白氏的随仆王嬷嬷,冷声问道:“何事?”
王府二公子谢枫猛地一颤,突然停止挣扎,宛若死尸一般瘫在原地。
顾江蓠饶有兴致地立在一旁看乐子,又踹了那人一脚,道:“你家王爷问你话呢。”
谢凌川看向那满面骄纵与得意的小女子,她身着苏绣月华锦裙,装点精致,举止跋扈,俨然一副世家子弟的做派。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王嬷嬷此际有人撑腰,底气顿时足了起来,冲到谢枫面前将其护着,涕泪横流道:“老奴罪该万死,未能护住二公子,竟叫人打成这番模样!还请王爷为我们做主!”
“这是什么话?”顾江蓠在一旁状似不满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说的像是本主刻意欺压二公子,定北王府便可这般不讲理?”
谢凌川额角一跳,自归京他本就心中郁结,此刻更是烦闷,并不想管这摊烂事。
谢枫心中对其惧怕,更何况自己并不占理,瑟缩在一旁不敢多言。
片刻后,谢凌川道:“此事错在谢枫,他欠姑娘多少钱,届时我会教人送至府中。姑娘将人打成半残,王府可以不追究,此事就此了结,还请姑娘消气。”
他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顾江蓠若是不肯放人,倒落个得理不饶人的骂名。
“王爷!”王嬷嬷见二公子受尽委屈却要忍气吞声,不甘道。
“够了,将人带回去!”
男人眼风凌厉,暗含怒气,王嬷嬷悻悻闭嘴,走到侧旁扶起将要晕倒的人。
“王爷客气,伤药和补品所需的银两,本主亦会送至王府。”顾江蓠冷笑道,并不领情:“谢二公子好生补补,莫要让外人以为王府的男人个个都是只会躲在人背后的窝囊废。”
言罢,她既无行礼也无问候,自顾自扬长而去。
冯澈第一次见谢凌川吃瘪,在一旁憋笑憋得厉害,见人走了,悄声道:“是个有脾气的主。”
京城繁华迷人眼,反倒衬得他们这些自边疆归来的将士格格不入。周围还跪了一圈人,谢凌川挥手示意免礼,纵马而去,未曾看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