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清晨，时妈妈醒了，医生检查过后让病人和家属放心，情况稳定下来了。

时月谦昨晚拗不过她爸，没有守夜回家睡的。一大早就起来想炖汤，后面放弃还是去外面买。

拎着热乎乎的汤、面点和豆浆，时月谦打开病房门，放缓脚步，母亲还在睡，父亲在削水果。

“爸，早上好，吃早餐吧。”时月谦将食物轻轻放在小桌子上，轻声说道。

“钱钱，来了啊，来，吃苹果。”时父听到声响，目光跟着时月谦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时月谦接过，将早餐递给她爸爸。

吃完早餐母亲还没醒，时月谦靠在病床栏杆前，看着父母交握的手，垂眸沉思，还是觉得要和爸妈谈谈。

“爸，你能先和我出去下吗？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说。”时月谦语气轻缓平淡，好似只是不想打扰到病人休息才想着出去谈话。

时父将时母的手放进被子里，不疑有他地跟着出去了。

“爸，你和我说实话，上次妈妈在医院检查是不是就查出心脏有问题了？”时月谦开门见山。

时父明显一愣，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

时月谦微叹了口气，“是不是妈妈说反正不是什么大事，那个时候身体也不算大问题，不用告诉我们，省的我们瞎担心？是吗？你们是不是这样想的？”

她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温柔，让人觉察不到那藏在话语下的心疼和愠怒。

“钱钱啊，你们在外忙，也辛苦，那时候真没多大事。”时父语气有些弱。

“那昨晚呢？”时月谦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

时父沉默。

时月谦看着父亲有些灰白的头发，向来高大的身躯此刻有些佝偻，身体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软下心。

先慢慢讲讲道理吧。

“爸，你听我讲，我们为什么选择在外面，是因为外面有机会赚更多的钱，赚那么多钱为什么？是因为想着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生活。如果你们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瞒着我们，不让我们知道帮忙解决，那你们生养我们干什么呢？你们父母体谅我们，那也考虑下我们做子女体谅你们的心啊。难道非要等到不能挽回的时候再直接告诉我们结果吗？”

“钱钱呐，爸知道你不喜欢金融。”时父并没有直接做出回答，而是提了个没多大关联的事。

时月谦思绪被打断，神情微顿。

“你上学的时候，有什么新奇事儿就会和家里聊，尤其是拍照片，那骄傲自豪的神情爸一直记得。后来你上了大学，也什么都和家里聊，但就是没聊过课业和你学到的东西。我知道的，不是什么怕我们听不懂，而是你不能用开心的心态和我们提，怕我们察觉，后来参加工作也是。你并不喜欢。”

时父叹了口气，“但这个社会也就是这样的，没有喜不喜欢的问题，也不能决定。可爸还是觉得，那个不喜欢的事把我们钱钱的精气神都磨了。工作下班后跟我们打视频，我们看得出，你在装，但你不想让我们知道。也怪我，没什么本事，还偏偏在你读大学那段时期迷上了赌博，还跟着去炒股，败了不少家底，不然你也不会研究生都不去就出来工作。”

时月谦身体微僵，“爸，别这样说，我现在很好。那个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现在为了家戒掉已经很棒了。”

时父依旧痛心疾首，“我知道你埋怨我们瞒着你，报喜不报忧，你又何尝不是呢？总念着家里，努力工作，连恋爱都谈，我们钱钱这么优秀，又长得水灵灵的，怎么可能......”

时月谦一听要歪楼了，连忙打断，“停，爸，我没找对象是因为我没遇到喜欢的，我可是渴望着遇到一个像你对妈妈那样好的真命天子呢。还有，我工作也没那么努力，前两年都在浑水摸鱼。”为了证明真实性，她家自己的老底都掀出来了。

本来这在年轻人中算正常事，但和父母聊，总觉得怪怪的。

那番话一出，倒是令时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月谦微咳两声，清了下嗓子，正色到：“爸，我知道你在和我掏心窝子讲心底话，我很高兴我有你这样的好爸爸。这样，我以后多和你们联系交流，不会只报喜，偶尔也和你们吐吐苦水，寻求下安慰。你们也别什么事都不和我说，尤其是大事，你和妈妈现在老了，我才是一家之主，不准瞒着！”最后几句带了点开玩笑的意味。

时父笑骂，“没大没小，一家之主永远是你妈妈。”

时月谦一脸傲娇，俏皮的小女孩神情逗得时父直发笑。

“行了，我会和你妈好好说，但你就别和她说了，也别提我们上次瞒你的事了，她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恢复呢。”时父语重心长。

语气和说的话都挺正常，但时月谦就觉得哪里不对，眼神狐疑，“爸，你老实说，你刚才调虎离山又明修栈道还曲线救国的，是不是就为了这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