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焰火

端着，她脸上笑意开怀了不少：“你要是输了，就跟着我去‘参加’大傩仪；我要是输了……呃，七郎，你可缺短些什么？”

霍七郎思索半晌，摇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宁颂沉默了，连个彩头都说不出来，看来这件事便只能嘴上说说，算了。

正当她生了退意时，霍七郎向她看来：“你要是输了，就把我前些日子放到你那的史籍七日内读完吧。”

好恶毒的人……

宁颂瞠目，霍七郎面色平淡，没有丝毫作弄她的意思。

不过霍七郎倒是也没想到，宁颂所说的“参与”，竟是那么个参与法。

……

思绪回脑。

霍七郎已经换完了脱下了衣裳，眼看着宁颂抱着彩衣和高跷向他走来。霍七郎蹲下身子将东西收拾好，一同抱在怀里。

两个人互相瞪着眼睛，半天没说话。

最后还是宁颂打破了沉默：“先去教坊司，将衣服送回去吧？”

“好。”

出了空殿，正好看到天边一轮明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远处喧嚣像是从云端传来那般不真切，在焰火的衬托下，使得此处的夜更加寂静。

漫漫宫道，长长不见底。

深庭宫阙处处都是这样的寂寞，宁颂仰头，看到的是四四方方的天，便连远处炸开的焰火都被红墙隔断了一半，隐隐只能看到一点点灿然。

“每年的除夕都是这么过的吗？”她自顾自呢喃出声，本不想让霍七郎听到，但此刻实在太静了，霍七郎闻声的一瞬已经看向了她。

“如果是说宫中的话，每年都是如此。大傩仪如此热闹，你不喜欢吗？”

宁颂苦笑一声：“小时候喜欢，现在长大了每次看都觉得只是那么回事，越热闹，越觉得黑夜里的天阙孤寂到让人怆然。”

霍七郎愕然。

他一向只听人形容皇城繁盛，从未有人会有这种想法。

宁颂深吸一口气，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她看着宫巷里的落雪，厚厚一层已经被人踩实成冰，宁颂试探着踩了上去，顿生一股深涧上独身泛舟的感觉，一股尖锐的危险如影随形，恍若曾经次次的出生入死。

一切，宛若隔世。

“人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大金笼子呢？我看好多人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来。”

霍七郎垂眸，像是被宁颂一句话刺中要害一般，他也是这那些人中的一员：“因为此处能带来荣华富贵、家族荣耀、全报国之志。”

“报国之志？”宁颂摇摇头，“你看卢舍人……不，是卢巡抚使，他一夕之间爬上高塔，却也甘愿一夕之间跌落进无可预测的危险中。我知道人各有志，我只是很怀念他。”

宁颂仰起头，看着天际的焰火。

转瞬间升空让世间万物黯然失色，哪怕下一瞬便要化为虚无却也在所不惜。

真美啊……

渐渐的，教坊司出现在眼前。

宁颂和霍七郎沉默着归还了彩衣，眼下大傩仪还没有结束，教坊司的人或许有些疑惑，可却认得两个人都是东宫的人，遂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叫两个人走好。

算算时辰，该去龙首渠了。

龙首渠在皇城北的空地上，那里山川秀美，再往西北走数十里便能看到驻守于城外的铁骑营。

宁颂和霍七郎赶到时，众人正好也刚到此。

以往除夕照例宴请群臣时，在龙首渠观赏完焰火后，便会在皇城内的二层楼阙上设宴，热热闹闹直到半夜才会席散。

除夕这天百无禁忌，有些关系好的朝臣在席散后还会互相在酒楼雅间里再喝上一顿，左右第二日休沐，就算喝醉了起不来也无妨。

但今年除了烟花，什么热闹都凑不上了。

众人面上虽然不显，但各个心里凄苦，实现不住往封令仪的身上瞟，后者神色淡然，出神看着满天的烟花。

唯有嘉阳公主的清脆笑声还是那么悦耳。

当今圣上最小的女儿，自幼受尽所有宠爱，便是星月也是她的囊中之物。有些年轻的贵公子起了心思，想趁新年热闹和公主攀谈一两句，若是能尚公主便更好不过了。

只可惜，嘉阳公主眼高于顶，她身边有封令仪这样的人物，曾经放下话来——若是没有皇兄这般的气概，一律不配入本宫之眼。

如今嘉阳公主对来逢迎的世家子弟都冷着脸，便知当年那句话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