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1)

午休后，正是犯食困的时候。

锦瑟本想着小憩一下，忽然看见门外有一队侍女捧着各色锦盒浩浩荡荡地经过。

她立马不困了，好奇地问：“宫里要办什么宴会吗？”

“从没听说。”飞雪应道。

也是。要是有，飞花一定早就没影了。

果不其然，她还没下令，飞花就兴致勃勃地放下了手里的活。

“公主别急，奴婢这就去问问！”说着，就跑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飞花竟是跟在陆云舒身后回来了。

“舒姐姐！”锦瑟高兴地迎了上去。

陆云舒顺势挽住她的手，道：“既然你没在午睡，就跟我一起过去吧。”

锦瑟于是跟着陆云舒一起向太子殿去。

“突然拿了这么多东西……”她好奇地望向背后的无数锦盒，问，“皇兄是要设宴吗？”

陆云舒摇摇头，解释道：“皇上已经下了旨，三日后怀西王就要前往大锦西了。今日是他离京前最后一次进宫，这些都是锦华要送他的礼物。”

皇兄送这么多的礼物……看来是真的在乎麟儿。

忽的，锦瑟又皱了眉。

“三日后？父皇怎么这么急？”

“急的不是皇上，是锦华。”说到这，陆云舒眉眼的笑意淡了淡，“他舍不得让怀西王继续受委屈，又为了顾全大局不能动手，只好出此下策……”

锦瑟的心里咯噔一声。

太子不能动手的事，肯定不是委屈二字可以形容的！

陆云舒抚着她的手，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不过你不用太过忧虑。锦华会跟你说清楚的。”

她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陷进掌心。

难道莺贵妃留了后手？难道是她忽略了什么？

这一次，她是不是又做了他万劫不复的推手？

——

太子殿。

锦瑟一进门就看见了屋里的锦麟，三步并作两步地扑了过去。

“麟儿！”

锦麟握住她伸来的手，扶稳她踉跄的身姿。

她仔仔细细地把他看了个遍，发现他脸色尚好，也并没有外伤。

松了一口气后，她望向金丝软椅上的锦华。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问。

“没什么。”回答她的是锦麟温软的声音，“不过是某些刁民的流言蜚语。姐姐不用担心。”

锦华剑眉深锁，沉沉地开了口：“若只是流言蜚语就好了。”

原来，坊间一直在传锦麟是妖魔孽障，克死了母亲和养母。自打莺贵妃死后更蹊跷的事出现了：以怀西王府为中心的方圆几里开始频繁地报丧，更是坐实了那些传言。

几天前，又有道士说血亲贡献身体的一部分放在王府附近，就能镇住怀西王的邪气。有胆大的人率先把血淋淋的断指放在了王府台阶下，而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跟风。

今天已经是王府门口连续出现断指的第七日了。

锦华解释的时候，锦麟一直十分平静，双眼空洞得透不进一丝光。

记得前世她也听过不少中伤他的谣言。但是在她面前，他始终如现在一般，对所受的委屈只字不提。

何况今生的伤害，又由谣言演变为了威胁。

她的心愈发地疼了。

是谁！究竟是谁还不肯放过她的麟儿？

“伤害麟儿就是在伤害皇族。”锦瑟带着满腔怒意，向锦华要求道，“皇兄，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大可不必。”

锦麟淡淡地接下她的话。

“谣言就像疫病，溯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应当把精力放在更重要……”

“麟儿！”

他应声停下，凝望着她的那双眼始终平静而温和。

“姐姐，你听我说。”

锦麟清凉的声音稍稍缓解了她的不安。

“贵妃死后，传闻发酵至此，从中受益的……只会是李长苏。”

因着锦麟从中作梗，利用贵妃的计划失败。贵妃的遗言又直指李长苏，他必须想办法自保。

而谣言这种难以调查的方式，既能分散皇上和太子的注意，又能不动声色地报复锦麟。

该死！早该想到的！

怎么都重活一世了，她还是这么不聪明？

事到如今，调查谣言，就给了李长苏全身而退，东山再起的时间。

可若是不查，锦麟的名声大大受损，放任下去还会引起京城民众的不满。

不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吗……

锦麟继续解释道：“李长苏并不好对付。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早日让我离开京城缓解恐慌，速速查清那些蹊跷的命案，把对皇族威望的伤害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