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熹光破晓,门雀惊飞。
周婶面上堆满歉意,直奔谢春花住着的屋子。
昨天傍晚听说过卢飞蒙刁难不成,反被谢春花撒泼治服帖的事迹就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心里记挂着要来赔罪惴惴不安,整夜不得安宁,今天起了个大早。
她是找卢家娘子商量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卢二哥听去。
当时他神神秘秘把自己拉到一边说有偏方,周婶觉着对方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实在没必要骗自己,也就没有多想,没想到对方竟存了这样的狠辣心思。
还好春娘机灵逃过一劫,不然她可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大抵是猜到她来意,谢春花梳妆妥帖后也没让她久等,两个人坐下来把事情摊开聊,不消片刻便说开了。
周婶还是有些不安,试探着问:“春娘,你心底还是怪我的吧?”
“怎么会,你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只怪卢二哥存的歹毒心思。”
听她语气坦荡,周婶反倒是愈发愧疚了,无措半晌,递过一个篮子。
“这里边是家里母鸡新下的蛋,不值几个钱,你就当是我给你赔罪的小心意。”
谢春花连连摆手:“快拿回去,这话岂不是要与我生分了?”
“你就收下吧,你不肯收,我只当你心里怨我,这才叫生分了呢。”
两个人几番推辞,谢春花实在拗不过只好收下,心想着严师傅和策哥儿都是习武之人,吃些蛋肉补补也是好的。
说着,毛小豆和几个同学从外边探出个头,嚷嚷道:“周婶、春姐姐——卢大娘来找你们啦!”
他是武馆里的机灵鬼,年纪小心眼多,腿脚最麻利,也不知道谁教他喊的姐姐。
谢春花有些吃惊,还是周婶反应快:“来啦!就你小子跑最快。”
毛小豆和同伴又嬉笑着跑远了,周婶沉下来:“我正气头上呢,她还有脸过来。来做什么?讨骂吗?”
谢春花连连劝道:“卢二哥做的事,大娘未必知道呢。”
“我管她哩!走,我倒要看看她要来说什么,正好讨个说法去!”
周婶步子走得很急,不难看出心底还在为受骗之事气恼。
她看着策哥儿长这么大,早就把他当做半个孩,春花又是他的嫂嫂,沾亲带故的,自然也算她的小辈,自己护着都来不及,险些被人骗了害去,能不气恼吗?
她气冲冲走前边,路过前堂,武馆里一些孩子已经早早到了。
有的绕柱子胡闹,有的地上半蹲着,此刻见她们步履匆匆,都静下来,眨巴着精亮的眼,视线更多在谢春花身上逗留。
“她是谁?怎么从前没见过?”
她们还没走远,孩子们就开始一窝蜂似的嘀咕起来。
“老大的相好?”
“邱小山你不要乱说,那就是春姐姐。”
毛小豆义正辞严地纠正:“我看是严师傅的女儿!”
要是老大的新娘子,他怎么会让他们喊她姐姐呢?
另一个孩子奇道:“严师傅都没成家,哪来的女儿?”
“也、也是……”
“幼稚。”
旁边的高个男孩冷言嘲讽,“他只让我们叫姐姐,又不代表他自己也这么叫,再说了,就算现在叫姐姐,以后可不一定。”
“噢——”
小豆丁们发出整齐的赞叹。
谢春花走得快,没听见他们的议论,但在穿过前堂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瘦巴巴的男孩蹲在角落里,似乎格外孤僻,对外界的动静不闻不问。
吱嘎——
周婶面色不善地拉开门,外头卢大娘正局促地原地踱步徘徊。
“你还有脸来?”
她一见两人,马上陪笑说:“我来给春娘送点补的,顺便赔个不是。”
无论城里乡下,送衣着有人不讲究,送玩物有人不贪看,但送吃的总不会错。
民以食为天,吃得少就干不动活,吃太饱也能留下一顿,从“吃了吗”被用作常用寒暄语就能看出吃饭在朴实农人心中的拔高地位,可谓是逢年过节、人情往来、老少皆宜的第一选。
卢大娘见她面色有所松动,赶紧乘胜追击。
“昨天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知道了,从小没怎么管他,想着有老大在,他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真没想到能做出这档子事!没把卢二教好是我们的过错,我们已经罚他跪了一天了。”
周婶呛说:“可不是你们的错?”
卢大娘连连应下:“是是是,那孩子皮肉苦头也挨了,他心底肯定知道错了。”
“是该打!”
“打了打了,已经打了!郑老爷听说了这件事,差人把他打了几大板子,晚上一瘸一拐地摸黑回来,又被策哥儿揍一顿……现在人鼻青脸肿的躺家里……唉,不求春娘原谅,就当收下我们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