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贼
“……谢谢你。”谢春花在他身旁坐下。
他刚想摇头,就听见身旁人略微有些生气地嘟囔说:“可是你也不该这么对自己啊!”
“不管什么时候,三餐都得按时吃,吃饱来,不能趁着年轻就乱折腾,这都是给你以后的身子埋隐患!”她越说底气越足。
“还有啊!什么事要你天天去忙到这么晚?”
赵策顺嘴:“天大的事。”
“天大的事也不能这样搞啊,每天弄到这么晚,明天还要早起,哪里打得起精神来?”
赵策:“打得起。”
见他说一句插一句,谢春花冷笑:“打得起?我看未必,不知道谁前几天心不在焉讨严师傅一顿骂的,手心还挨了三下。”
赵策:“……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
他印象里这还是自己自打懂事后第一次挨手心,要是被人看去,可真是丢大脸了。
好在她摇摇头:“我听周婶说的。”
那就好。
赵策偏头想了想,认真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不是。”谢春花既答后,混乱地想了想,“也许是……反正万事当以身子为重。”
“喔——”
他难得弯眼笑了,把最后一口包子皮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听你的,以后早点回来。”
谢春花:“……”
不是,他说话怎么越来越像齐天禄了?听起来怪怪的,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吧,还“听你的”。
哟哟哟,听你的!
“爱回不回!”在大脑转过弯前,她捏了捏微微发烫的耳垂,转身脱口而出。
赵策:“?”
看着人捧着包子气鼓鼓冲回自己的房间,本来还沉浸在二人愉快的聊天氛围中的赵策困惑地微微蹙起眉头。
……咋了这是?哪句话得罪她了吗?
·
曦光从繁茂的枝叶中穿过,水一般柔和地泼洒在地面上,依稀照得浮尘如金箔飞扬。
距离府中走水已经几日过去,郑三公子换掉了好一批人,府中又来了许多生面孔。
彩衣起来像往常一样简单把自己铺子收拾好,老夫人身边的管事领了个毛丫头给她带,从今以后,她也不必再着手做那些粗活了。
那丫头看着很会察言观色,怯怯看了她一眼,细声细气地说:“见过彩衣姐,嬷嬷和我说,以后我就跟着您了。”
“嗯。”彩衣点点头,对于这个懂得谨言慎行的跟班很满意,“你叫什么名字了?”
“我没有名字,以前的姐姐给我起了个贱名叫阿苓。”她说着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带。
“阿菱、阿玲……”
熟悉的读音让她忍不住念叨两声,忽然记起这是死去故友的名字。彩衣打了个寒颤,神色变得锐利起来:“这个名字不好,三少爷不喜欢,我给你换个名字。”
郑府的仆役和别处不一样,都是盖了手印,不能赎回的。只要是进来了,除非犯错,就不会再出去了。至于那些手脚不利索的丫鬟则会被送到郊外的庄子里干更繁重的粗活。
卖身契没有再用到的可能,因此改个顺耳的名字也无所谓。
“我全听您的。”
听说郑府的仆役几年就要大换,能留下来的都是了不起的人,起码挑不出错,还得让府中主人有所印象。她好不容易从“那伙人”手里寻了个好去处,一定要跟着前辈好好表现!
彩衣略微思忖:“就叫阿莺吧。”
“阿莺、阿莺……”她轻声喃喃,“我记住了,以后我就叫阿莺了。”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彩衣先给阿莺选了个床铺的位置,又带着她去领郑府侍女的衣裳。
“若是日后你能凭着你的机灵劲讨得老夫人、三少爷的欢心,他们会给你赐名,有了新名字,你就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阿莺一脸羡艳地望向她:“姐姐的名字也是被赐予的吗?”
“那是当然了。”
提到这件事彩衣难免有些骄傲,她在被拐前跟着戏班子学过戏,卖进郑府后一直踏踏实实地干活,直到有一天老太太无意听见她唱的段落,眼前一亮,就把她召到跟前唱一段,结果自然是喜笑颜开。
她侧头小声叮嘱:“老夫人看起来比较和蔼,但私下里手段也很严厉。至于三少爷,他的脾气很难捉摸,要拍马屁,小心拍到马蹄子上。”
像她就隐约察觉三少爷对她不甚喜欢,是因为犯事的阿玲是她旧友迁怒的缘故,还是老太太与她亲近的缘故?
所以她平常会尽量避开三公子。
“总之,少说多做。郑府不缺新人,要想留下,求稳比出头难。”
这是她过来人的忠告。
阿莺又试探问:“那……那些被换掉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