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宋绮呈耳畔是郑思行剧烈的心跳，一时间，就有点舍不得推开他。

直到又一阵疾风卷来，树枝被吹得扑簌簌地响，她才猝然回神，猛地从他怀里挣脱。

“谁许你抱我了，身上都是灰，脏死了。”

“哪有啊，”郑思行低头看看自己，T恤上确实有几条黑杠，顺势道，“那我先去洗洗？”

宋绮呈被他拥抱过后犹能感受到肌肤上残留的他的体温，偏偏他又弯下腰，伸头来逐她的目光，一副恳求应允的样子。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忘了该怎么说话，磕磕绊绊道：“随、随便你。”

郑思行得了首肯，熟门熟路地去衣柜里找睡衣，拉开抽屉发现“小碎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套银灰色的男士睡衣。

他心念一动，转身去看宋绮呈，她大抵已经后悔放他进来，背影看着像只奓毛的小猫。郑思行知道这时候决不能再得寸进尺去逗她，拿起新衣服快速冲了个澡。

出来时看到宋绮呈阖眼坐在摇椅上，长发蜿蜒，睡裙委地。

郑思行估摸她这些天也和他一样没能睡好，哪怕眼睛闭着，眉毛也是微蹙的，明显有一肚子心事未解。

他放轻步伐，拿薄毯过去，刚要给她盖上她就睁开了双眼。

“困了？”他轻声问。

“没有。”宋绮呈坐起来，看到她帮他挑的衣服很合身，“你怎么还不走？”

郑思行赖在她旁边：“能不能不走啊，从正门出去肯定会遇到妈，她都明令禁止我进家门了，这会儿出去不是撞枪口上吗？还是说，你忍心让我从三楼跳下去？”

他露出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宋绮呈冷哼道：“我有什么不忍心的，男人多得是。”

他不甚在意地抬了抬眉毛：“但你只喜欢我一个。”

宋绮呈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瞪过来：“你还敢说！”

郑思行接住她砸过来的拳头，笑道：“这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开心都来不及。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如果你也能喜欢我，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过往的种种言语原来都是他的试探，宋绮呈估计她问这个问题时他就已经知晓了她的心意，还深知她的顾虑，因此他的回答既像是坦白又是种引导，向她释放“我们应该在一起”的讯号。

其实以她对郑思行的了解，当然知道他得知真相后不第一时间找自己摊牌，正是顾及到了她的面子。心事被戳破那一瞬间，宋绮呈确实感觉自尊心碎裂了，她无法接受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这么曝光，怕他以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虽然他说他也喜欢她，这是诸多假设中最美好的结局，可这份喜欢如果只是建立在想对她负责的基础上萌发的，更似他为挽回两人情分的一种施舍，那她宁可不要。

正如他说的，从小到大但凡她想要的他都会给，这句喜欢也未必不是他的又一次让步，目的是让她心安理得地拾回面子。

宋绮呈心头泛起苦涩，那点被他告白时的惊喜也早就在理智的打压下变成灰烬了。她平静地望向他，觉得自己正怀抱着十二万分的理性劝导他回头是岸：“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说喜欢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该明白我从来没有要向你期求些什么。如果你实在在意，觉得我的喜欢干扰了你的心态，我们也不是非得做夫妻，就算关系不能恢复往昔，起码不至于让我们双方都为难。”

郑思行拧起眉：“不做夫妻做什么？你难不成又想跟我提离婚？”

宋绮呈垂眸看着脚尖：“我这是为你着想。”

“你要真为我着想，就不想想这些话会多伤我的心？”郑思行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结婚是你提的没错，但是响应的人是我，也是我在你打消念头之后又不断逼你给答案，推着你进了民政局，还不能说明我是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我起初……只是觉得跟你一起过一辈子挺好的，我人生的前十八年几乎没和你分开过，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你，以至于后来一个人在外地上学总是不习惯，隔三差五要找陆宏钦打听打听你的消息。成年男女交往的限制很严格，而我们又是那样的关系，你早晚会和别人组建家庭，到那时我更不能和你回到从前了，这种情景即便还没发生我就知道自己无法接受。所以机会摆在面前时，我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吧？”

“你是不能接受自己少一个朋友？”

他也曾打听过她的消息吗？为什么不来问她本人？宋绮呈觉得他的措辞很怪，他只把她看作发小的话又何须顾忌这些。表面上还是冷淡地：“或许正是因为我们有几年没见，你对我才产生了新鲜感，继而误以为这是爱。假如这些年里我们一直没分开，你没准儿早就觉得厌烦了，更加不会有和我共度一生的想法。从心理学上讲，这是很容易发生的。”

郑思行挠了挠头：“还心理学，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个说法？”

宋绮呈：“陆宏钦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