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贤
他竟是这般珍藏她心意的么?
舒鹤皱起眉,脑中倾时一片空白。
她可以转身就走,叫镖局的人来按住他,再去请个大夫,此事本就与她毫不相干。
可晏竹在外人面前一向端出冷傲自持的姿态来,想必亦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狼狈。
男扮女装确是舒鹤始料未及之事,可她冥冥之中总是相信,他是另有苦衷。
“顺应天意,上天总不该让我命绝于此。”
舒鹤低声给自己打气,迈步上前,鼓起勇气夺下他手里的剑,迅速丢到一边。
一串铃铛从身上掉了出来,被她腰间的绦带勾住,随着起伏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晏竹狠狠甩开她的手,握着匕首便要朝自己手腕上扎。
舒鹤惊慌之下,连忙道:“你快停下!我从未厌弃过你,哪怕我已知晓你欺我瞒我,我亦可不怪你。”
她扑过去,用力抢下匕首:“惊了旁人,你还想让我怎么帮你收场?”
晏竹本就武功高强,发起疯来舒鹤便更不是他的对手。
“男女授受不亲,此番非礼可不是我本意。”
说完,舒鹤费力地环住他的腰,将他往床榻上推去。
腰间的铃音交织而响,更为悦耳……
触手之处如火炭一般,可晏竹须臾之前尚还口内无般不说,此刻倒慢慢安静了下来。
舒鹤不明所以,但还是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地安抚道:“你乖一点,好不好?”
晏竹侧卧在床上,眼神涣散,面色苍白。
舒鹤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唤道:“姐姐?”
晏竹没有反应,好似被定住了一般。
舒鹤往他身上摸了摸,却又不知穴位不敢乱动,只得收回手,用帕子擦去他额前细密的汗珠。
腰间的铃铛晃动着,她一边取下铃铛,一边试探着去解他手上的锁链。
“咔嗒”一声,晏竹好似失去支撑一般,歪倒了下来。
舒鹤一惊,连忙接住他,手法生疏地把他揽在怀里,用力地架扶起来,平放在床上。
她倒是高估了自己的气力,甫一松手,便感觉双脚脱力,与晏竹一道,仰面躺了下去。
舒鹤休息了片刻,支起身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桌上的铃铛。
难道此等来历不明之物真有如此神效?
她起身提着铃铛,在晏竹耳边轻轻晃了晃:“从此刻至次日辰时,安睡于房内,不得再有疯举。”
她抱膝坐在榻边的小凳上守着,还未数过一百,便见晏竹气息平稳,轻微的鼾声在她耳畔响起。
舒鹤拍了拍衣裙站起来,把铃铛仔细收好,给他的伤口简单包上药,便弯腰捞起提灯,快步离去。
至次日清晨,旭日初升,朦胧的日光透过窗纱染进了室内。
舒鹤揉了揉眼睛,只觉身体发重,头晕目眩,口内泛起一阵苦味。
丹郁揭开帷帐,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探看:“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梦魇了?”
她回身数落守夜的侍女,却被舒鹤抬手阻下,转开话题:
“不与她们相干,眼下什么时辰了?”
“已是巳时了,早间来唤过姑娘一次,见姑娘困顿,便未服侍起身。方才老爷来找,请姑娘去议事堂。”
舒鹤坐起身,喝了一口清茶润润嗓子,问道:“镖局又出事了?”
“不是镖局的事,”丹郁帮她换上衣服,说道,“是祖宅那边来人,请老爷替夫人回乡祭祖呢。老爷推辞不去,林管事发了好一通火,连声命人来请姑娘回话”
议事堂内,林管事捋了捋胡子,摆手拒了茶,说道:“怎还不见鹤姑娘?”
舒老爷陪笑起身,说道:“鹤儿身子不好,早间赖床,便容她多躺一会儿,已经派人去请了。”
林管事点了点头,闭目养神。
晏竹本来抱着剑侍立在一旁,如今他换上女装,服下易容散,便如同改头换面一般。
听闻舒鹤还未起身,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尖,耳尖微红。
林管事晃了晃头,瞥见一旁的晏竹,眯起眼睛:“这位,可是晏姑娘?”
晏竹抬起头,冷然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拱手一礼。
林管事胡须一翘,舒老爷便连忙对晏竹使了个眼色,说道:
“阿竹性子冷,对生人皆是这般,好在行事利索,镖师亦做得够格,还望管事别挑她的理,姑且原谅则个?”
晏竹转身朝外走去,靴子将至槛外,便被人伸手一拦。
舒鹤抬头,满脸无辜地收回手,眸中带笑:
“林叔又不是外人,姐姐这是去哪?”
她有意拖长了“姐姐”二字,似笑非笑地朝他歪了歪头,碰了碰他带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