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
能护你二位无虞的。”
“鹤姑娘可觉着妥当?”
舒鹤睁开眼睛,歪头伸出自己的左手,笑道:
“见缝插针卜了一卦,依着天意,卯正二刻动身乃为吉时,只是途中小卦赤口,仔细提防口舌之乱便是了。”
易觉瑜挑起眉头,笑着直起身子:
“姑娘还有此等绝技傍身,真真是意外之获。”
陆闲瞥见晏竹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便抬头对易觉瑜道:
“阿弥陀佛。贫僧本为浮萍之人,四处化缘修行,便不去天盟谷为客了。久仰易谷主之名,当年闻及噩耗,着实是痛心了一段时日。”
“今生有幸窥见侠者阵容,贫僧至幸也。”
陆闲朝易觉瑜做了个手势:
“瞧着大侠还用着那把乾坤帮旧刀,多少有些不衬身份。关中当铺此时应是开了,若是大侠不介意,贫僧愿以盘缠当把好剑来,权当是尽了一份微薄心意。”
易觉瑜悠然应允,负手于身后,跟着走了过去。
舒鹤想起包袱中亦有些值钱的钗饰,探身去取,正欲跟着送过去,却在起身之时,猝不及防地被人勾住了小指。
她低下头,只见晏竹半睁着眼,眸中布着些许血丝,脆弱地望着她,声音沙哑:
“你……要去哪儿?”
舒鹤将东西放好,为他倒了一碗水来,轻轻地将他扶起来,犹豫了一会儿,侧了半边身子过去,姑且借他靠着。
她将昨夜祸事挑挑拣拣了一番,报喜不报忧地提了一笔,言下之意便是让他放下心来。
“好些了么?”
她轻声问道。
晏竹的脸上浮起一片微红,烧得他觉着浑身发烫。
他嘴唇翕动着,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昨晚,是我惹出麻烦了。如有冒犯之语,还请你莫要当真。”
舒鹤一愣,慢慢地回想了片刻,悠悠笑道:
“你说了什么话,自己当真不记得么?”
晏竹瞠目结舌了片刻,攒足了力气坐直身子,踟蹰了一会儿,终是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舒鹤单指抬起他的脸,笑意嫣然:
“扯谎。你分明是记着的,否则那回,我夜半闯了进来,你怎次日还能想起要来寻我对证呢?”
晏竹快速思索了一番,对答道:
“那夜,你进来时我还有几分神智,后来才慢慢发作了疯症去。这回……”
他顿了顿:
“这回是在睡梦中,一下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舒鹤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真的么?”
晏竹避开视线,点了点头。
舒鹤轻轻地覆上他的手,凑了过去,贴着他的鼻尖,停了下来。
晏竹的呼吸骤然粗重了起来,眼睛睁大了些。
彼此气息在方寸之间纠缠,难舍难分。
舒鹤勾起唇角,轻声道:
“我来告诉你,你都说了些什么。”
晏竹往后一靠,险些栽倒下去,双手慌乱地撑着,只觉得心跳快得有些异常,脑中一片空白。
舒鹤伸手扶着他的腰,正色道:
“你这两次的失心疯症,是因我而起么?”
晏竹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等着她说话。
舒鹤从腰间取出铃铛,放在他的面前:
“我并非趁人之危,只是想知晓,若我是罪魁祸首,却还以援手之名框着你,理直气壮地要挟着替我做事——”
“岂不是荒唐?”
言语至末,她的话音微微缠着,刺得晏竹有些心疼,不由得抬起头来。
舒鹤分明是笑着的,眼里却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意。
不等她再开口,晏竹抢先说道:
“不与你相干,是我旧时心结作祟。虽说此铃来路古怪,可我觉着,只有你才能使其发挥效力。”
他轻握着舒鹤的手,把铃铛放了回去:
“我会按着字契做事,你亦不必有任何负担。”
远远看见陆闲顶着颗光溜溜的脑袋走了过来,晏竹服下易容散,对舒鹤打了个手势。
舒鹤会意,起身笑着迎接:
“这么快便回来了,可还顺利么?”
晏竹这才注意到陆闲还带了个人过来,缓缓皱起眉头。
易觉瑜笑得满面春风和煦,朝舒鹤做了个揖礼:
“托姑娘的福,换了把尚可一用的剑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
“曲十娘那般霸道,连我随身之物系数抢了去,所幸没甚贵物。几件换洗衣物,亦不值当再闯上一回龙潭虎穴。”
舒鹤接过剑来看了看,当铺倒还称得上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