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
殷陈直视着阿娜妮那双漂亮得叫人沉迷的眼眸。
她用匈奴语问的问题。
刘姀刘嫦对视一眼,二人听不懂匈奴话,但看到阿娜妮面色剧变,知道殷陈提出的问题定是十分犀利。
阿娜妮捏了捏手心,“你怎么知道此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将假情报传给卫大将军他便会依照此来定我的罪,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你愚弄。”殷陈凝睇着她,声音凛然,透着冰冷。
阿娜妮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怎么,阿娜妮居次输不起?”殷陈再次逼视着她,直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阿娜妮被她这一句嘲讽气得咬紧了牙,那张总是白皙胜雪的脸上现出一片红来,“这条暗线早在我在王庭时便已知道了,伊稚斜早察觉到了王庭内有汉廷细作,有次在乌维酒醉时告知我的。”
乌维乃是伊稚斜的长子,匈奴的左贤王,为单于副储。
殷陈忖度着阿娜妮此话真假,想起今春的苏建赵信两支队伍三千余人遭遇伊稚斜部队。
赵信原先便是匈奴降将,见形势不妙,立刻率八百余骑转投匈奴。而苏建队伍全军尽亡,苏建孤身逃回。
难道不是卫大将军的战略失误,而是内线给的信息就是错误的。
殷陈收回思绪,不再纠结于此问,用汉话问道:“阿娜妮公主,可有倾慕之人?”
此问不痛不痒,倒是可以引起刘姀的兴趣。
她立刻凑过来,拉住阿娜妮的衣袖,一脸好奇。
阿娜妮勉强勾起一个笑容,“暂时没有。”
但下一瞬,她眸光一闪,心中有了个好主意,“不,我记错了,是有的。”
此话一出,连一向冷淡的刘嫦也望向她。
她故意卖关子一般顿了一下,无辜眨眼,肩膀向上抬起,缓缓说出三个字,“冠军侯。”
这三字一出,刘姀嘴角那丝笑意凝住,刘嫦眉头微蹙,拢在袖中的手霍然收紧。
一时间,偌大的披香殿内落针可闻。
宫人们面上难掩震惊之色。
阿娜妮只看着殷陈,不愿意错过她脸上每一丝表情。
她瞧见了殷陈眉头泛起的涟漪,脸上笑意更深。
送风的宫人手一抖,扇子落了地,忙俯身拾起扇子。
这一声响,将殿中诡异的寂静打破。
刘姀反应过来,打起了圆场,“阿娜妮,你可不能说谎。”
阿娜妮朝她笑笑,语气认真,道:“月氏人最崇尚英雄,冠军侯年少成名,功冠三军,神勇无比,又生得这样好,我倾慕他,难道有何错吗?”
她这话说得无所谓,但却让刘姀心下松了口气。
殷陈捏了捏无名指关节,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有一问,我留到下次再用。”
刘姀好不容易将这两人送出了披香殿,才去看一只沉默着的刘嫦。
刘嫦却依旧一脸清冷神情,刘姀怼怼她的肩,“阿嫦不生气吗?”
“生气?”刘嫦朝长姊歪歪头,“为何要生气?我既控制不了阿娜妮心仪谁,唯有控制自己的情绪。”
刘姀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刘嫦虽小她两岁,却心思细腻,处事不惊,让她无端泛起怜爱之心。
刘嫦拍拍长姊的肩,“阿姊该不会哭了吧?”
“才没有。”刘姀嘴硬道。
殷陈出了披香殿,走在边上的阿娜妮揪着发尾的分叉。
“为何当着两位公主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想说便说了,要何原由?你不是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人,还是你觉得我在汉廷会学乖?”阿娜妮扯断一根分叉的发丝,沿着分叉将那根发丝劈成两半。
殷陈默了默,“你的话是真是假?”
阿娜妮将那发丝丢了,笑道:“愿赌服输,自然是真话。刘嫦性子软弱,我激了她几次,她竟不敢同你争。所以,那我便自己来好了,我倒要瞧瞧,你这次能不能守住自己的东西?”
殷陈看着她那副漫不经心将霍去病当成一件能证明她比自己更强的物件,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她始终是那个没有心,天真得近乎阴狠的异族公主。
“你凭什么认为他属于我?我从没有拥有过他,又何谈争抢?”
“不属于吗?那更好办了,从现在起,我要跟你竞争。长安这样无趣,幸好你来了。”阿娜妮眨眨眼,露出一丝狡黠笑意,那双蓝瞳在日光下更显瑰丽,变幻着颜色。
“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回事。”殷陈弯了弯眼睛,凑近阿娜妮,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轻声道,“阿娜妮公主这样自信,以为你这张皮囊能诱惑所有人?”
“这副皮囊,除了这点好处,旁的什么也没能带给我。我该好好利用这唯一的好处,不是吗?”阿娜妮笑容越发明艳,只是夹杂了些许苦涩意